萧元宝看着祁北南,墨眉明眸,一张俊脸。
他心情稍稍平复了些,依言将一碗八宝羮给吃了。
祁北南见他乖乖将东西吃了个干净,这才张口:“我见你开长春居,很是条理谨慎,可谓是用了不少心思。”
“然今生意却并不乐观,出乎意外。”
萧元宝道:“与食客打听了,说味道是好的,吃着也可见些疗效,可嫌价高了。”
祁北南道:“那你做食疗的时候,可想过,长春居主要是想招揽什麽样的客?”
“什麽意思?”
“安华楼富贵奢华,所想招待的,不说全数是能够一掷千金的人物,但至少也是富贵之人。天下生意,是不能够将男女老少富贵贫寒的人群全数都给照料妥当的,针对其中一些,已足够经营。”
萧元宝眉头紧锁,忽的明悟了些过来。
亏得是他早先与桂姐儿说那个富商求丹的故事,光想着是连富贵至极的人物都想要长生,想那些不愁吃穿的人当也都会舍得花银子保养身体。
其实这时候,便该想到他们长春居已经选定了要做富贵之人的生意。
为此开业那日,他瞧见外头鲜少停着马车,就觉出了些怪。
只当时有那般看热闹图实惠进来尝鲜的客人进了铺子,瞧着怪是红火热闹,也就没有深究那些出门乘马车的人不曾来会怎么样。
结果便是寻常人家手头不够宽裕,还不全然舍得花费银钱来保养身子,吃了两回虽觉得东西好,可也舍不下银子再来。
然则那些舍得花钱,又不惧菜价高低的人,却又没来。
“那他们作何不来?”
萧元宝苦恼,这教他想不明白。
他看别家铺子开业都是这般造势的,那些个绸缎庄,糕点铺,也如此开业,还没他们弄的热闹呢。
那些高门显贵的人家,照样也都进去逛买。
不说人究竟进去买没买东西,可外头停着的马车轿儿是不少的。
祁北南笑道:“食疗店不是寻常食肆,是作何的,为保养身子开的。人也都是觉着身子不痛快了,吃了这苦头才后知后觉身子康健的要紧之处,这时候才会想着保养。少有那般精壮如牛的还想着保养的。”
“为此一说保养,就教人觉着身子弱,有病痛。”
“富贵人家都好脸面,如何好舍下面子公然进来食疗店里头吃保养品的。自家人晓得身子弱些也就罢了,教外人瞧去,又落得人说闲。笑身子弱,有病症,难生养,指不准还影响了嫁娶。”
萧元宝醍醐灌顶。
其实身子差,合该是教人多关切照料的,可这世间真又有几人能怜他人弱的。
尤其这些富贵高门,衣食不愁日子多乏味,巴不得看人闲的。
祁北南道:“就好比是先前开业的时候,你与我说伙计同男子点羊鞭汤一般。那人就是想吃,可碍于旁人笑话,也只有羞恼着甩袖去了的。”
“你想想法子,如何能教这些富贵高门人不张扬的吃到食楼里的菜。若是铺子经营所选中的这群人还是不买账,届时再思考生意是否能继续做。”
第111章
萧元宝受祁北南一席话的启发, 摸到了些门道。
思索了两日,在院子外挂了一张大大的招牌:可受索唤。
京城里头好些铺子都受索唤,提前上店里吩咐一声, 交待好时辰和地址, 到了点食肆便教人将吃食送上门去。
家里有客的时候,没提前备好菜,萧元宝也索唤过几回,倒是便捷。
只索唤得另外加钱, 若是自家里头的下人带了食盒去取,那便罢了;但若是到了时辰那头唤人送来,得看菜的多少, 多给三个五个铜子都是寻常。
先时开店的时候, 想着怕堂食生意忙碌拾掇不过来, 也便没想过做外送。
再来菜式的价格本已是不算低, 若是再受索唤加钱, 只怕是更教人觉着贵了。
也便是祁北南说的, 他起始并没有想明白食疗是要做甚么人的生意。
一味是考虑着价格高了, 怕寻常老百姓不肯来吃, 却不曾想长春楼经营的生意一开始就不像酱菜生意一般,是为寻常老百姓所开设的。
就好似是那布匹料子, 也分上好的绸缎庄子和粗布小店经营。
绸缎庄里的料子价格都高昂,所做的便是富贵之人的生意, 自然了,平头老百姓若是想要挑选两匹好料子, 也能带着银子进去买。
只是绸缎庄并不会将平头老百姓作为主要的顾客照料, 价格不会刻意调低来讨好这群客。
先前萧元宝便本末倒置了。
寻出问题所在,他不仅没再压缩下调价格, 反倒是还将招牌好菜的价格往上调了些。
受索唤后,没出两日,还真便有了些效果。
接连有跑闲来叫菜了,一日里头能够有五六单子索唤生意,这般在算上铺子里的堂食生意,店里的伙计可算是有些事儿做了。
不至教店中的伙计闲散着嘀咕,觉着食肆随时都要关了门去。
且有意思,萧元宝和白巧桂去看账的时候,瞧见索唤的都是那般补阳的滋养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