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宝趴在门边,与祁北南道:“我还得教人去把铺子装整出来咧,可没功夫耽搁。”
祁北南眉头紧起来:“你便如此欺骗我的真心?”
萧元宝想说,你那哪叫什麽真心,一颗白日宣淫的心倒是不差。
不过外头下人经过,他没说出来,只弩了弩嘴。
祁北南微眯起眼睛,只觉得这哥儿也是越来越狡猾了。
过了两日,萧元宝联络好工匠师傅,前去将赁下的铺子给修缮装整一番。
铺子上需得置一个收铜台,外在几面墙壁上贴墙定几排货架,铺中间在做一个平案台,用来试吃。
这点活儿用不得多久,前日师傅就来测量了尺寸,今日过来四个木匠师傅,带着现成货架子前来,要不了一日就能做出来。
蒋夫郎在灶上烧了热水,将阁楼上干干净净的打扫擦洗了一通。
原来那俩老夫妻就是爱干净的人,收拾的都洁净,阁楼里一点霉气都没有,窗户开着,还多是通风。
他从阁楼上的窗户望下去,四方的小院儿,一眼便全然尽收眼底。
院中有一口大肚圆水缸,里头还有三颗长得圆鼓鼓绿油油的水葫芦,与这小小的院子增了些生机。
他想着,无事可以去陶行转转,捡几个烧毁的陶瓦罐回来。
便同萧家庄子上的田恳一般,刨些土装在敞口的破罐里,种上些小葱子,蒜苗,韭菜这样的小菜。
虽不如村子里的住处宽敞,可这是京城,进出采买,哪哪儿都方便。
此处离京都的夜市也不远,待着铺子开起来,他便预备得空就做点卤味出来,待着这头打烊的时候,拿到夜市上去卖。
待着往后祁大人和小宝有了小孩子,他就松闲一些,常过去带看孩儿。
想到这些,蒋夫郎觉着心中便有股久违的对日子的期盼。
昨日他还与赵家去了一封信,教他们安安心心的,他在京城会好生经营日子。
“老师,你便歇歇吧。我在街上唤个闲来打扫便是,京城里头这样的人很好寻,要得铜子也不多。”
萧元宝在外头盯了一会儿,进院儿来,就见着蒋夫郎在挽着腰卖力擦洗阁楼,连忙在下头喊道。
“这才多少活儿,不必使人。我再要是不动弹,只怕骨头都僵了。”
萧元宝听此,也便作罢,没再说要去差遣人来。
他折转身子又出去,瞅见本在做活儿的几个师傅都没了人影,走出一瞧,见着人都在外头去看热闹了。
"毛小子,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瞧瞧爷是甚么人物,爷的人你也敢抢,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骨头几两重。"
“欺人太甚!我正经花销了银子,如何使不得她来陪,她面上是落了你的名儿不成!”
萧元宝正想问是甚么事,自凑到人群外头就瞧见了梅音楼门前两个衣饰不菲的年轻男子掐了起来。
边头立着个十分美艳的女子微垂着头,正用轻薄的手巾揩着泪珠子,好不可怜。
他瞧这阵仗八成是在争粉头。
京都勾栏瓦舍的云集,妓人貌美多才,引得风流人物频频光顾。
人多难免起事儿,萧元宝不多爱看这样的热闹,他正准备回去,就听得咚得一声闷响,两个本只是口头争论的年轻男子,竟是动起了手来。
惹得梅音楼里的妓人惊叫出声,那浓妆艳抹的老鸨子欲要去劝和拉架,竟也教打红了眼的人揣了一脚,哎哟一声跌在了地上。
场面混乱,那佩着金冠的男子仗着带的家丁多,自都没动手,生是将另一个独身出门的男子打得在地上爬走。
眼见着是挂了彩,那几个强健打家丁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周围瞧热闹的人眼瞅着情境不好,欲要去报官,那带着金冠的男子厉声呵道:“谁敢去多事报官,休怪小爷不客气!”
教人如此一呵,谁还敢多事去。
只可怜了那挨打的男子,生生是遭着教人心头发麻的拳脚。
萧元宝悄儿默声的退了出去。
“偌大京都,天子脚下,怎也还有如此狂妄的人。”
蒋夫郎听得萧元宝与他说外头起了事,也钻出来远远的瞧了一眼。
萧元宝在县里也遇得过这样的事情,想当初那商户仗着赵光宗的势尚敢抢人铺子动手打人,这男子穿金戴银的好不富贵,想必也是背有靠山的人物。
“可不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这人是京卫指挥使乔大人家的少爷。真真是个风流人物。”
敲敲打打的木工师傅听得萧元宝与蒋夫郎在议论,便也凑来说了一嘴闲。
萧元宝眉心一动,听得有些耳熟,恍得想起个人来:“你说的这乔大人,他娘子可姓吕?”
木工师傅却摇摇头:“不知大人娘子姓甚。”
萧元宝虽未得确切答复,却也心头有了些数,哪有同样的官职同样的姓的人。
他便又问木工师傅:“你认得他?”
“我哪里去认得这样的人物,只也是从旁人那听说的。”
这乔郎君不光是在梅音楼里有相好的,私下里还养得有个俏哥儿,人就住在木工师傅同一个巷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