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夫郎热络的用帕子亲取了一块儿给萧元宝。
萧元宝接下,尝吃了一口,桂花糕倒也软,就是甜得有些腻人了。
虽他还不曾去过觅香斋,但在冯娘子那处听过,说是京城里糕点做得极好的几处铺子之一。
闻说是宫里的人都爱去那处买糕点吃。
萧元宝不大信这般口味是觅香斋的老师傅做出来的,他面上挂着笑,估摸着贾夫郎说了假话。
至于为什麽,他猜测要么就是看他从外乡来的不识货,随意拿点吃食招待;要么就是鲍家手头并不宽松,又要做些面子。
萧元宝道:“果真是味道不一般,我来京里的时间不长,还不晓得京城中哪里的糕饼好吃。”
“你爱吃便多吃些。”
贾夫郎道:“我们家那大人,下职的时候总爱在街上与我捎买些吃食回来,我都吃得发腻了去。”
萧元宝奉承了一句:“鲍大人与夫郎当真是恩爱,教人羡慕。”
“我多嘴一问,不晓得哥儿可说定人家了?”
萧元宝不好诓骗人说没有,但也不肯多说,便面做羞赧色点了点头。
又道:“夫郎别笑话我,我不好意思说这些。”
贾夫郎笑起来:“这有甚么。我瞧着哥儿生得好,又与我十分谈得来,若是没定亲,还想与你说我的亲戚咧。也是我多想,哥儿这般好的人才,定是早有亲了。”
正说着,突突的跑进来个小孩儿,六七岁的模样,喊着小爹来了屋里。
贾夫郎爱得很的将孩子抱住:“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慢着些跑。”
“这上头写的什麽?”
那孩子手上拿了本蓝皮子的书,上头的字密而小,不似是孩子的读物,字大且稀。
估摸是拿了鲍大人的书在问。
贾夫郎往上头瞧了两眼,没说话,随后往外头喊:“小翠,还不来把少爷抱去,你们这些懒骨头,怎看的孩子!”
萧元宝眉心微动,那孩儿连书都拿反了,贾夫郎似乎也没发觉。
他心里头登时又有了些数。
须臾,一女使便进来把孩子抱走了,临走前,还在桌子上抓了块糕吃。
“我家小子,最是顽皮的,教你看笑话了。”
“孩子哪有不活泼的,活泼才聪明咧。”
贾夫郎很受用对他孩子的夸奖,闲又问萧元宝:“哥儿可识得字?我家那孩子时下也爱翻些书本子瞧了,估摸也是教他爹抱在书房里头耍熏染出来的习惯。”
萧元宝默了默,想着贾夫郎多半不识字,他若说自己会,也便高了人去,只怕教人心头不舒坦。
便道:“我农户家出身的哥儿,没上过私塾也没念过学堂,不多识得两个字。”
贾夫郎闻言眉梢微动:“这字识不识的于咱们也没多大用处,农户人家出身再是清流不过的好人家了。”
萧元宝笑着说是。
吃了会儿茶,又闲说了几句。
萧元宝没留在这头吃饭,回去时,贾夫郎包了些东西教他带回去。
“夫郎,这外乡哥儿送的两匹料子倒是难得,我瞧着好似是外头时新的挽月纱。”
萧元宝前脚刚走,贾夫郎便收起了一脸的热络笑意,歪在罗汉床上吃茶,喊伺候的人把送来的礼抖开瞧瞧。
得听那哥儿不单是外乡的,还是农户人家的哥儿,比他预期的还低,竟是还不如他以前的出身咧。
他好在也是个小吏家的哥儿。
倒是难为这样子的人家,还能到京都来开开眼界。
贾夫郎听得下人言,连忙坐起来了些身子,伺候的哥儿忙将料子抱到他跟前去。
“还真是挽月纱,时下外头也得卖十余贯一匹咧。”
他早想买一匹了,奈何是一直没舍得下银子,手中也是紧。
“瞧那哥儿收拾的素简,不想还有这样的好物。”
伺候的哥儿道:“莫不是他们家颇有些家资?”
贾夫郎嗤道:“有家资便不会赁宅子住了,他们家大人说甚么都是进士及第出身的翰林大官人,少不得有人巴结示好,家里怎可能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
“先前报喜官来时,我瞅着上头也赏下了不少东西。”
“那夫郎可与他们家多多来往着?”
贾夫郎不屑道:“京城的人何其势利眼,任凭他们家大人是出身清流的翰林大官人,可没有门路,要想混出个头脸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瞧他不是也巴结咱么,手头不宽也还咬牙送这样的料子来,还不是为着疏通些人脉。”
“只是没甚么见识的农家哥儿,以为京城的人是他两匹料子三包点心就能打动的,哪有那样轻巧的事情。”
贾夫郎一笑:“不过平素里喊来消遣打发一二晨光还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