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南道:“倒是带了些乡里的粗食,若是任大人不嫌,我与你捎带一份。”
不想任珩还真答应道:“成啊。明日下朝了我差人到祁大人家中去取,今日不行,下朝我约了人吃席。”
祁北南心想这人倒是真直爽,笑了笑。
“好。”
待着任珩又继续倒腾他的''''绝世荣光''''后,祁北南方才正事。
编修要做的事便是负责修撰国史和起草诏书。
他和任珩的顶头上司是试讲学士。
去报道时,李学士与了他两本草册,要他整理简练出来看看。
祁北南翻看来一瞧,见着竟然是有关取消宵禁的制度。
朝上议了此事,支持和反对的大臣不少,时下皇帝还未曾定下,后有复议。
祁北南心中一喜,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待着宵禁放开,磷州的铺子赁出去,手头上便能再宽裕一些,届时还能瞧瞧京城里合适的宅子。
这头,萧元宝回屋里去又睡了会儿,可身子疲累,人却睡不着去。
在床上躺了个把时辰,他也起了身,梳洗一番出了屋去。
八月天气晴朗,京都这头比岭县要稍稍热一些,空气也干燥。
他吃了早食后,提了篮子,要上市场去买一方好肉回来治。
祁北南上朝的时间虽早,可下朝的时间也早。
早早的做了饭食,回来歇息半晌就能吃上菜。
萧元宝从巷子里出去,这时辰上正是出门上市场的人多得时候,怪是热闹的。
他唤了文哥儿与他一道走,行了几步,文哥儿前来低声说:“公子,我瞧见后头有个夫郎一直在看您。”
萧元宝闻言疑惑回身,还真瞧见了不远处有个蓝衣的夫郎正在瞧他。
一看过去,四目就对上了。
那夫郎见被发觉,面露一笑,索性快步走了上来。
“哥儿晨好。”
萧元宝见走上前来这夫郎年岁也并不太大,姑且还不到三十。
一身交领直裾,是细软的绸子。
头上配了一根束发的青玉簪,白肤杏眼,他的姿容倒是好。
萧元宝打量出人不似寻常人家的,客气道:“夫郎安。”
那夫郎道:“我多冒犯,敢问哥儿可是前头新进探花郎家中的人?”
“正是,夫郎怎晓得?”
“我也住在这条巷子里头,官人在工部当差。先前殿试后,听见报喜官敲锣打鼓的往巷子里来,我开门瞧了热闹。在宅子门口远远见过哥儿一眼,今日出门,远瞧着像,却不又不好上前认。”
萧元宝想果不其然,闻其是官眷,虽还不知他家大人是多大的官儿,但他还是更为客气了些。
“我们初来乍到,不晓得巷中的人家有些甚么人物,若知晓有工部的大人居于此,合当早些登门拜访。”
夫郎道:“这哪能怪你,我与官人也早想来拜访,只是官人说新科进士多忙碌,我们也不好打扰。这朝撞见了,我便是再忍不得前来打招呼。”
萧元宝觉着这夫郎还挺和善,又肯言谈,便不吝与他多说了两句。
两厢说谈的合,便互报了姓名,得其姓贾,名忻意。
都是往市场上却采买东西,也便结伴同行。
贾夫郎与萧元宝并着肩膀走,他轻瞧了萧元宝的衣着,不知是因要出去市场买菜还是本就手头紧,穿的是一身素青色的细布衣衫,连绸子都不曾穿。
“不晓得哥儿是哪里人氏?原先都没曾在巷子上见过,早教我见着,也好有个人说说话儿。”
萧元宝道:“我们是地方上过来的,磷州城下的一个县城里。”
他倒也没瞒着,这些事情,稍做打听就能晓得。
再来他也并不觉得是地方上的人很没颜面,这偌大的京城,多少人又是本土人氏呢。
便是朝中的官员,许多也都是地方上的。
“原来如此。”
贾夫郎道:“那咱巷子里的屋子可是赁的?”
萧元宝闻言没有立答。
贾夫郎见此笑着拍了下自己,道:“瞧我这问的,我就是关切一句。听哥儿从地方上来,只怕不晓得京中的一应物价,忧心哥儿与探花大官人教人哄了去。城中的那些房牙最是鬼精灵,见人下菜碟儿的主。”
“听官人说,有一地方上提调来的大人在城中赁宅子住,在外城的梅子巷里赁了一处小一进的屋子一月就用去十几贯银子。许哥儿还不晓得,那梅子巷又窄又旧,靠着一个牲口行,天儿热的时候臭死人了去,又还住着三教九流。这样的宅子,哪里值当得起如此多的银子,你说是不是?”
萧元宝唏嘘:“那些房牙如此大胆,竟连官员的银子都敢坑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