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南宽慰两人:“好了,进屋瞧瞧贡士所得吧。”
闻言,两人转又打起了精神来,一道进了屋子。
启了描金红匣,内里有一块银制的贡士令牌,老样子,一应的文契。
除却所书的纸张比中举中秀才时的更好一些外,没旁的太特殊的地方。
更教人意外的是,此次竟然没有产业的奖赏,独只有一套墨宝,一对五两重的金元宝,再者就是一只御窑所产的君子瓶。
萧元宝不可置信,将空了的匣子又抖了抖:“没啦?”
祁北南好笑:“会试中榜后,就不单赏产业财物了,多还是呈现地位二字。”
“你墨宝,宝瓶都是御赐之物,不是拿钱能买到的。于遍地都是勋贵世家的京都来说,这是比产业财物更难得的赏赐。”
萧元宝闻此眨了眨眼睛:“这么说来那可得置个上好的架子把宝瓶和墨宝供起来,每日擦拭一遍。”
过了两日,赵光宗收拾了行装,动身返还了岭县。
他不曾中榜,留在京城也无事,便想着早些回去也好将祁北南中举的好消息带到县里。
清早,两人将他送出城门。
虽是别离教人心中有些惆怅,可想着总算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又别有些欢愉。
晨风迎面,吹得人怪是舒坦。
祁北南看着身边的萧元宝,心神一动,与他道:“不急着回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言罢,便握住他的手,将人引去了只可通人,连车马都过不得的小巷子里。
萧元宝心生好奇,随着祁北南的步子穿行了两条街。
正是觉着京都这样逼窄的小巷子很有趣味,两个人并行会蹭住彼此的衣裳,怪是亲密,忽的,两人从巷尾钻出,便入了一片银杏林中。
只见宽敞了的街市夹道上一排溜儿都是腰粗大小,笔直冲天的银杏树。
新长的银杏叶子郁郁葱葱,如小扇子一般一边挨着一片,风里都是一股清新的味道。
岭县少银杏,萧元宝见着这么一条街的银杏树,觉得很稀罕。
他仰着下巴看着日色下的葱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 不敢想秋时银杏叶子金黄,此处是何其景色。”
萧元宝两眼亮晶晶的看着祁北南。
“街市边有不少茶楼酒肆,都是冲着一条街的银杏树为噱头揽客,四季此处都有景,生意很好。”
萧元宝道:“秋月里要是还能在京都,我倒也想来吃茶看一地的金叶子。”
祁北南就知道他会喜欢,跟往前一样。
在京城居住时,他少有出门,出来时,多也是来此处。
他们曾并肩在此走过四季。
看过银杏发芽,枝繁叶茂;也看过银杏结果,杏叶纷飞;再还见过叶尽雪来,银装素裹。
只那时萧元宝眉眼之间总有一股淡淡的哀愁,好似总不能开怀,教人看着心疼。
彼时曾也想,他是不是并不喜欢自己。
如今再次行走在这条银杏道上,祁北南不禁有些恍惚,一时间分辨不出今夕是何夕。
萧元宝东瞧西看,半晌没听见祁北南答话。
回过头,就见着人在原地看着他,却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可是在担心殿试?”
萧元宝走到了祁北南跟前去,见他神色不大好。
也是稀奇,是他要带人来此处的,来了怎反倒是不见欢喜。
祁北南看着身前的哥儿,忍不得伸手点了一下他的眉心。
小哥儿眉眼明媚灵动,何处见感伤。
祁北南倏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他转握住了萧元宝的手。
“我不忧心殿试,我只是……”
半晌后,祁北南吐出几个字来:“只是很庆幸。”
他把萧元宝抱进怀里,真切实际的感受,教他惶恐起来的心安稳了不少。
萧元宝觉得祁北南有些奇怪,他问道:“庆幸什麽?”
庆幸,庆幸还能再次拥有你。
祁北南心中这般想,不可这般答,只道:“庆幸许多事情,譬如金榜题名,譬如你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