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省乡试题目不同,当年高中后,他在翰林院闲散无事时,倒也去礼部瞧看了各省乡试的题目。
但省份多,又三年一回,他也不记得磷州府今年考的题目是什麽了。
如此一来,反倒是教他多了些期待。
“考生肃静,启题!”
一声朗唱,巡题的官员揭开了题板,祁北南抖擞了精神,将题录下。
乡试结束时,已然是八月中旬。
缴纳了最后一场的考卷,祁北南从贡院里头出来,身子总算是能全然舒展开了。
这些日子蜷缩在小小的号间里头,感觉人都折叠起来了,若是在继续待个十天半月,他当是能练出个缩骨功来。
如今身子周展,顿时舒坦的有些不能自已。
贡院外头已经围了许多前来接人的家眷,有些水泄不通。
“郎君,这儿!”
铁男瞧见祁北南,欢喜的挤了进来。
将被褥和书箱子接了过去。
祁北南笑着拍了铁男一下:“走,回去吧。”
他没等赵光宗马俊义他们,虽说这几日考试天气算不得大,可憋闷在小号房里头,出汗还是厉害。
考场里又没有洗澡的地儿,汗水出来也只能干在衣裳上,翌日午间天气热的时候又再出汗来。
如此反复周折,可想而知身子上是何种气味。
回到住处,他发觉自己竟是头一个到的。
拿了干净的衣裳,一把澡豆儿,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在院子里头擦晾头发时,这才见着赵光宗提着书箱子,好似被抽干了气血一般,丧眉耷脸的回了来。
瞧此神色,祁北南便晓得这是在考场上不大如意。
磷州的考题出得中规中矩的,祁北南三场下来没有太大的感触。
这头的考题,还不如金陵那头考的刁钻,为此他没费什么力气。
不过他不费力,并不代表旁人也这般。
“我是已经预备三年后再跑一回了,乡试果真是非同凡响。”
赵光宗摇着头与祁北南道:“这回可算是长了些见识。”
他看着祁北南散着一头墨发,换了干净的衣衫,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澡豆儿香气。
转又抬起袖子闻了闻自个儿,连忙屏住了气:“不行,实在难闻,可还有热水,我也要去好生盥洗一番。”
祁北南道:“去吧,今日考罢,铁男烧了许多热水,管够。”
言罢,他又与铁男道:“快去与赵郎君打些水送到屋里。”
祁北南晾干头发,转再将头发束好时。
大家都已经陆续回来了,头一件事都是打理身子,收拾洁净。
在贡院里心头压着石头,夜里睡又睡不好,吃也吃不舒坦。
这朝回来洗漱整顿一番,估摸还要好生歇息补个眠。
祁北南便没前去打扰,带着铁男出了门去。
他穿过北大街,径直往记忆中那片拆修的民巷去。
老民巷唤做云平坊,自柳花石拱桥下去就到了,整个坊市都沿着河道走。
这头已经修整的差不多,只还有些工匠把修缮建造余下的碎砖瓦,老木头给运出来。
街面儿也在做打扫清理了。
祁北南带着铁男进去逛了一圈,没有个把时辰竟还逛不完全去。
他看着如今人烟寥寥的云平坊,与记忆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夜市简直判若两地,一时间别有感触。
别说是他,就是头回来的铁男,从外头的大街穿走过来,热热闹闹的,一时见着这头还有如此清净的地儿,不免也是惊奇。
这些日子郎君进了考场,他依言把磷州府城好好的逛了一遭,日日出去在街边上与人闲聊,吃盏子粗茶,同人唠嗑一下午,已然对州府有了些了解。
按照祁北南的吩咐,他着重的打听了云平坊这头铺子的价格,已经问了好些个房牙子。
这头铺子的价格倒是真不贵,一间前铺后屋最常见的铺子,房牙报价最高的要八十贯,最低的六十贯。
换做旁的稍热闹些的地段上,同样大小的铺面儿,一间得要一百余贯。
若是在闹市上,那价格更是不得了,也是同等的铺面儿,一间能追两百贯钱。
“郎君,果真要在云平坊买铺子么?这头铺子价格不高,可名声属实不大好。”
铁男打听了这些日子的消息,还是头一回过来云平坊,如今修缮好了肉眼瞧着倒是不差,可在磷州城人眼里,这头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