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样的老娘子,见尚且难见着,就更别提能得她传教指点了。”
“我听说县里有位相公,便言自己是宫里伺候出来的人,端得身段可高,两只眼睛都长在了天上去。素日里只接乡绅的帖子,商户人家的送帖儿都不带瞧的,做官儿似的威风。”
祁北南道:“有些本领的人难免倨傲,像是宫里放出来的人,在京城上并不新鲜。若本领了不得的,在京都也一样过得好,但到底是少数。”
“大多宫人也都是寻常人,最好的年纪都留在了宫中伺候,放出时年纪多数都大了,想寻个好人家并不容易。”
“这些宫人也知在京城沾不得甚么好,若没有好去处的,大都会选择返乡。”
“回了乡里消息一放出去,当地的乡绅士族对其反倒是毕恭毕敬,重金重礼请去教授自家孩儿长见识,替宫人养老。这样的事情地方上很是寻常。”
“凡事只怕用心,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前去打听问询一番总是好的。若不成没有多少损失,若成了,其间好处自不必说。”
萧元宝嗯了一声:“哥哥说得对。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我一定会去试一试。”
“哥哥不必为我的事情再思虑周折,这回我自行前去打听吧。当初为着同蒋夫郎拜老师,哥哥已经为我跑了不少,晃眼就快年底上了,明年得秋闱下场,不可再分心旁的事情了。”
祁北南倒是愿意为着他所有的事情周折,也不怕麻烦,只是他也知道萧元宝长大了,不会再事事都在他的羽翼之下。
“好,依你的意思。”
祁北南徐徐往前走着,晚风拂起广袖,送来凉爽。
他偏头看着明眸皓齿的萧元宝,因着有了新的志向,眼中又闪出了光亮。
像一颗星星。
“小宝。待着秋闱以后,哥哥告诉你一件大事。”
萧元宝正浸在如何与老娘子搭上线时,乍得听见祁北南如此说了一句。
他微微一顿,不知为何,心中有个预感,祁北南或许会说婚约的事情。
萧元宝没有追问,也没有多言,只道了一句:“好。”
祁北南嘴角扬起,眸间可见笑意。
过了两日,萧元宝去了一趟明家。
这两日里他又问询了百事通,确保了芙蓉巷里真有这么一位宫里出来的老娘子以后,他才去把消息带给了明观鑫。
两人交好,他也没瞒明观鑫,直言自己想与这位老娘子搭上关系,得她指点做菜。
明观鑫本就喜好吃,得闻县里有这样一位宫里出来的老娘子,立便想尝吃一番宫里的手艺。
“待我教人写了帖儿,封一箱子厚礼前去,把这位老娘子请来做几碟儿宫里的菜。届时我再唤上表哥,三五好友,你与祁郎君一并也都过来。如何?”
萧元宝欢喜道:“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明观鑫笑眯眯,眼睛却打转儿,心中想着到时候如何宰他表哥一笔。
萧元宝从明家回去,便安心的等着消息。
谁晓得过了两日,明观鑫气乎乎的前来,言:“那老娘子端得高,竟拒了我的帖儿。言老人家骨头老,不爱动弹,喜好清净。没儿没女的,养老钱足了,没心气儿再去挣许多的银钱。”
明观鑫还是头次见着这般老妇人,他拿足了诚意,往箱子里放了两只金蝉儿,另又些好礼。
且还只是请人的物,待完了席面儿还有谢礼。
不想老娘子竟真是个不爱财的。
萧元宝也没有太过失望,毕竟初始听闻这娘子的消息便说她不受钱财所动。
这朝算是应验了。
说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老娘子先前嫁做了商妇,见得钱财多了,不为所动也属寻常。
只是这般,算是断了他原本的计划。
要想认识老娘子,又只能另寻他法了。
这日,祁北南从县学里头出来,发觉起了些雨。
雨水飘在梧桐叶子上,风袭来,已然有些冷了。
早午间都不曾下雨,也没备伞。
祁北南看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雨,不晓得萧元宝会不会来接他。
“祁兄,可是未带伞?”
祁北南闻声,见着是马俊义,与他招呼了一声。
“不妨乘坐我家的马车吧,届时捎送祁兄到门口,也不费事。”
祁北南道:“多谢了。只是我还等着光宗,且家里见下雨,少不得前来送伞,到时候错开就不好了。”
马俊义想了想,也是,便没再继续邀祁北南坐马车。
可他也不急着走,反与祁北南闲说了会儿。
“我听表弟说宝哥儿想求教一位宫里出来的老娘子,奈何我表弟去请,教老娘子给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