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南开了条门缝,他护着怀里的火兜儿,迅速钻进了萧元宝的屋子,只怕漏许多的冷风进屋里。
屋子不大,一眼便能把所有尽收眼底。
靠着墙边有张拉着黄麻布的木床,祁北南瞧见帘子封口处摇晃的厉害。
他柔声问道:“小宝,醒了吗?”
萧元宝正坐在床铺上,醒了有一会儿了,他正准备穿了衣服起来。
将才听见开门声,以为是爹爹,从帘子探出脑袋去,看见进来的却是祁北南,立便缩了回去。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应话时,床帘子被掀开了一角,祁北南探头进来:“醒了呀,哥哥给你穿衣服。”
萧元宝惊了一吓,一溜烟儿钻进了被窝里,褥子鼓起个小包,里头传出来瓮瓮的声音:“不要哥哥。”
祁北南听声音已经没有昨晚凶了,他没说话,先把火兜子放在床边的垫脚长板上,自在床边坐下。
正说是要寻小崽的衣裤,就见床尾整齐的叠放着两方豆腐块儿,他伸手取过来放在膝上展开,让火兜子烤着。
“秦娘子带王朝哥儿出去了,所以呢,就只能…”祁北南本想说哥哥,不过想着萧元宝已经跟他提过了不想再要哥哥了,于是歇了这称呼。
“我来给你穿衣服起床。”
祁北南徐徐的说着:“先把衣服给你烤暖和,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躲在褥子里的萧元宝听见秦娘子又带着朝哥儿出门了,有些好奇。
昨儿才去过了城里,今儿应当不会再去才是。
他不知道祁北南是不是哄他,小声问了句:“去哪儿了?”
祁北南听到问话,眸中有笑,他偏头道:“我告诉你,那你可不许哭鼻子。”
萧元宝闻言,从褥子里探出些脑袋。
昨儿夜里哭着睡,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肿了一层,红得透亮。
“不会,秦娘子带朝哥儿去城里我都不会哭鼻子。”
祁北南扬起眉:“真的吗?那若是秦娘子带着王朝哥儿去看望外祖,许要些日子才能回来也不会哭吗?”
萧元宝怔了一下。
他没有即刻应答,而是先问:“爹爹呢?”
祁北南道:“自然是在家里,快过年了,他不去山上。”
萧元宝闻罢,想了想,这回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
祁北南愉声道:“小宝真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孩子。”
萧元宝听到祁北南夸自己,眸子垂下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
但小孩子又欢喜被夸奖,于是慢慢从褥子里爬了出来:“衣服我能自己穿。”
祁北南以为是他不想自己给他穿而逞强,便把烤得暖乎乎的衣服递给他,瞧他待会儿折腾不明白时再搭手。
从被窝里钻出来的萧元宝只穿了一套细布做的云水色里衣,像是有些年头了。
衣上许多皱褶不说,衣角边边也卷起来了些。
他跪坐在床上,脚腕子和胳膊都露出了白乎乎的一截出来。
祁北南瞧见去了厚冬衣的小崽就像是落进水里打湿了毛发的猫儿狗儿似的,蓬松的毛发湿了,立马便瘦了大半去。
他给萧元宝顺了顺散着的细软头发,心疼道:“要多吃些饭,太瘦了,哥哥一只手就能把你抱起来。”
萧元宝捧着外衣,听了这话有点凶的看向祁北南:“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
“小孩子不能吃许多的米饭和肉,小鸭崽就是吃了许多糠菜虫子长得肥壮,就被捆了脚拿去城里卖了。”
萧元宝很认真道:“我不要被捆脚拿去卖,这样就再也不能见到爹爹了。”
祁北南失笑:“谁告诉你这些歪道理的?”
昨晚上也不知道是谁一边哭还不忘记一边吃肉的。
萧元宝张口要辩驳说是谁告诉他的,想了想,他又闭上了嘴巴。
朝哥儿不让他告诉别人的,不然就要放小蛇在他的被子里。
祁北南见他无话,道:“你又不是小鸭崽,怎么会跟它一样,就算长得再高再壮都不会卖你的。”
“反而因为不多吃米饭和肉长不高的话,别的小孩子就能欺负你。”
萧元宝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真的因为我不高不胖才会被欺负吗?”
祁北南眉心一动:“谁欺负你了?”
萧元宝摇了摇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