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在桑亦家门口的火锅店吃饭的原因。
“这些东西是我收起来的,小文不知道,你看过以后自己决定要不要让他知道。”
一个很大的半人多高的箱子,司机帮忙送进电梯。
桑亦和穆兰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我这几天都在国内,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联系我就好。”
“好的,阿姨。”
桑亦拖着个大箱子回了家。
他这些日子都不在家住,很多衣物都带去了穆文骁那里,但家里打扫的很干净,因为保姆阿姨每隔四五天就会过来开窗通风,顺便打扫一下卫生。
桑亦坐在地板上打开了那个大箱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柄砸坏了的二胡。
“当年你离开后,小文又气又恼,就把那二胡砸了,我给他收了起来。”桑亦脑海里回放着穆兰的话。
一红一蓝的两个塑料牙杯都是好的,桑亦还记的一块五一个,很便宜的东西。
碎成片的白瓷被细心收敛在一个小盒子里,桑亦仔细辨认了一番,那是当年两人喝水用的瓷杯。
被撕破又粘好了的书本,是桑亦当年被逼着学习用的教材。
床单被罩被洗的干干净净封存在压缩真空袋里,一个红色的暖壶,一束被封了膜做成标本的干花……
零零总总的东西全都是当年他和陆文用过的,像是将那一年的记忆全都暂停保存,这一刻又续上了。
“你们那间小屋里东西不多,我也没有什么能帮他做的,就想着给他留个念想,就让人一件一件都收拢了起来。”
“我以为随着时间推移,他会慢慢忘记,没想到一年一年又一年。”
桑亦最后从里面翻出了一个很旧的本子,本子上有很多划痕,甚至有些纸张都是被撕破后又粘起来的。
桑亦认得那个本子,那是辛浩用来记账的账本,买了很多放在那里,他偷拿了用来做题。
我恨死你了。
圆珠笔浅蓝色的划痕一道一道覆盖着这几个字,涂抹成一团将纸张都划破了。
“我恨你”写了无数张纸,夹杂着很多“小树”的名字,写完又涂抹,破旧的地方都被人用透明胶带全都贴的平平整整。
后来,“我恨你”慢慢变成了“我想你”。
再后来,今天是“我恨你”,明天又变成了“我想你”。
每一天都标注了日期,断断续续,足足有三年。
本子没用完,还剩几张纸,也不知是停了还是换了个新本子。
桑亦又去翻箱子,也没翻到。
桑亦红了眼眶,又忍不住笑着叹气。
将箱子搬进客房的房间封好,桑亦想着去找个人把二胡修一下看看能不能修好。
现如今看到这些,桑亦不像之前听辛浩说起那些事情时那么难受,更多的是心里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滋长,让他的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桑亦靠在沙发上想事儿,一会儿想穆兰和穆文骁之间的母子关系,一会儿又想箱子里的东西,脑子里一时间有些乱。
李宏来了个电话,问他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桑亦懒洋洋道:“都处理好了,放心吧。”
“你怎么处理的?”李宏既担忧他被人揍,又担忧他打算跑路。
“真没事儿了。”桑亦安抚他,“都谈妥了,那两个变了挂还没敲定的,你现在打电话过去问问,说不定有转机。”
挂了李宏的电话后,桑亦继续躺在沙发上发呆,直到天色渐黑,竟然困得睡了过去。
直到“门已打开”的声音响起,桑亦才从睡梦中被惊得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灯光透过窗子落进来不怎么亮,但能看到玄关处站着的人。
桑亦躺在那里没动,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来了?”
“我还以为你被我妈拐去卖了呢。”
“嘿。”桑亦乐了一声,“那我可太值钱了。”
穆文骁换了鞋走进来,也没开灯,站在沙发边垂眼看着他:“你跟我妈今天聊什么了?”
“你想知道?”桑亦啧了一声,“早知道你想知道,我就给你录下来了。”说着桑亦抬脚在穆文骁的大腿上踢了踢:“要不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桑亦这张嘴有时候挺气人的,穆文骁抓住他的脚踝想给他甩开,但手往下一摸,皱了眉:“怎么这么凉?”
桑亦这才想起他没交暖气费。
这个时节已经开始供暖了,今年他给忘了。
桑亦没穿袜子,又睡了一觉,确实有些冷。
桑亦伸手摸过遥控器开了空调:“忘记交取暖费了,又省一笔。”
“……”穆文骁顺手给他搓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