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骨樊笼 第122节(2 / 2)

作者:尾鱼
那人还是没吭声,槟榔妹嘴唇嗫嚅了一下,带着哭腔说了句:“不是的,我当时没注意,没站稳,是个误会,不是故意的。”
肖芥子冷笑。
没站稳,忽悠谁呢,神棍都说了,那人是“向他冲过来”,且“藏在牛头后面”。牛头挂在树上,你偏拿在手里,就这么好玩?
她说:“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这棵树是我的了,我说了算,你俩滚下去!”
说话间,脚下用力、作势就要把两人给踏翻下去,槟榔妹吓得花容失色,廖飞脸也慌了,拼尽全力、死死抠扒住树桠。
就在这时,神棍突然变色,他嘘了一声:“小结子,来人了!”
肖芥子心中一凛,低头往下看。
是那个身材矮壮、脸上总是油乎乎的男人。
就见他跌跌撞撞直奔过来,慌乱间撞歪了好几根人头桩,末了倚着树身站定,打着哆嗦伸手擦汗,嘴里神经质般念叨着:“我日,我日,今天可别交代在这了。”
说完,从腰后抽刀在手,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绕着树身、迅速挪到了另一面。
几乎是与此同时,又有几个人出现了。
都是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皮肤黝黑,光着脚,披头散发,脸上用煤灰和红白的矿料抹得一道一道的,头上戴着牛头骨帽——或者说,是拿牛头骨罩在了头上。
他们往树下走来,个个手上提刀,神色凶悍,喉头发出“嗬哧嗬哧”的声音,肖芥子注意到,其中一个,手上拎了个人头,八成是个女人的,因为是长发,颈子下好像还在滴血。
她喉头微微吞咽了一口,动作很轻地收回脚。
槟榔妹和那个廖飞脸的男人没敢起身,还是保持着趴在树桠上的状态,唯恐惊动了下头的人。
那几个精壮汉子在树下分散开,似是各处查看,矮壮的男人背心死死贴住树身,慢慢挪动着身子,试图把自己一直藏在视线死角。
过了会,拎人头的那个男人说了句什么,顺手就将人头放进了邻近空的人头桩,剩下的几个人欢呼似地“呦吼”了几声,一行人又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雨雾中。
矮壮男人长吁了一口气,瘫坐在树下。
廖飞脸的男人这才爬起来,他对肖芥子有点忌惮,讪笑着倚坐到一边。
只有神棍,像是发愣,喃喃说了句:“好奇怪啊。”
第112章
肖芥子没急着追问“为什么奇怪”, 她看树下的那个矮壮男,又留心看树上的两人。
矮壮男劫后余生,庆幸不已, 左右观察许久, 愣是没想到往上瞧一眼, 末了战战兢兢, 小跑着往林子深处去了。
而树上这两人,跟那矮壮男明明是一路的, 全程没出过声, 半点招呼矮壮男上树躲藏的意思都没有。
肖芥子心中鄙夷,又催促神棍:“愣着干什么, 继续爬啊。”
对陌生人无善意, 对同伴不救助, 不能跟这两人待在一处, 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被算计, 还是上到高处更保险。
神棍还在思考“为什么奇怪”,让爬就爬, 执行得很干脆,才爬上一个身位, 矮壮男离开的那个方向,忽然传来张皇的骇叫声, 隐约还有厮打、抓撞的声音。
槟榔妹面色一变,脱口说了句:“是肥七!”
原来刚那人叫肥七, 肖芥子冷哼了一声, 也不管他们, 自顾自窜了上去。
这一处位置不错, 树桠相对粗壮, 倚靠或者坐着都更方便,而且居高临下,下头有什么异状,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肖芥子招呼神棍坐下。
天色差不多已经黑了,晚上多半得在树上过夜,肖芥子从背包里翻出绳子、保温布、饮用水,以及能量棒。
她用绳子绕绑住上下的主枝桠,绳身上结了几个套圈,这样,坐着或者打瞌睡的时候,把胳膊或者腿伸进绳圈,可防摔下树。
又把保温布套在身上,这块布是正反面,有供头脸和手出露的地方。雨布正面是暗绿色、图案类树枝树叶,裹在身上方便隐蔽,反面是银色,可供反光,用于定位、引人注意或求救,而且保温的同时也防水,有这块布,晚上基本没失温的危险。
神棍有样学样,也一一装备上。
终于暂时踏实了,肖芥子心下稍安,没敢喝太多水,怕晚上不方便,只吃了根能量棒。她咀嚼很轻,吃得斯斯文文——倒不是突然讲究,而是怕声响太大,引来什么不想招惹的。
“这能量棒,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啊?”
神棍说她:“能量棒,吃能量就行了。都睡大树杈上了,还要什么味道?”
也是,肖芥子忽然又想到什么:“这山里,有什么野兽吗?”
神棍回答:“听说以前是有孟加拉虎、金钱豹、长臂猿和大蟒,现在应该都没了,反正前几次探山是没见到。”
最好是没了,不然这荒郊野外的,遭遇了可怎么应付啊,肖芥子想想都觉得头疼。
神棍心大,完全没这烦恼,又钻研上了:“哎,小结子,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些人有点奇怪啊。”
肖芥子提不起劲:“猎人头的人能不奇怪吗?”
“不是啊,是一种反常的怪。首先,听刚刚那声势,得有一大群人,但这种破败地方……你注意到没有,饭点早到了,没见着炊烟,这四下里黑的,一点光亮都没有,哪像是住人的地方啊。”
肖芥子见怪不怪:“鬼林够密的话,炊烟或者亮光,确实穿透不了啊。”
神棍噎了一下,好在他还有下一条:“其次,你不觉得刚出现的那几个人,穿着打扮都很怪吗?嘎多寨的旅游宣传栏,有一些解放前的佤族照片,男人都穿得挺齐整,黑布包头,有些还扛英制土枪……赤着上身光着脚,披头散发提着刀,不古不今的,这什么穿法啊?”
肖芥子说:“佤族每个寨子的传说都不同,穿着打扮不一样,不也正常吗?而且这是在猎人头,算是……特殊仪式,穿的跟日常有差异,也很合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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