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陆续有人开门探看,这一片是spa按摩区,即便听到惊叫,里头的人也不会瞬间弹跳起来看热闹——按照一般反应,都是先惊愕,然后和按摩师面面相觑,最后小心翼翼开门。
此时探看,黄花菜都凉了,是以那一张张探出来的脸,很快又带着困惑,一一缩回去了。
陈琮大口喘息,惊魂未定,他看向肖芥子,问她:“你没事吧?”
肖芥子最初那阵子“绷劲”过去,“哎呦”了一声,一张脸揪皱如苦瓜,一只手死抠着门,另一只手抚向腰侧,含混不清地说了句:“我腰。”
陈琮赶紧过来扶她。
然而还扶不了,她一只手攀住陈琮的肩膀借力,另一只手仍抚着腰,上半身能跟他走,脚下仿佛扎了根,岿然不动:“不行,我腰,腰。”
陈琮没办法:“那你去床上躺会?我抱你过去。”
他伸手想去抱她的腰,也不知道带到哪里,肖芥子痛呼一声,攀在他肩上的手狠揪了一下,怒道:“不能动,缓一下,要缓一下!”
又指他的手:“你手,有血。”
陈琮低头看,手上果然有血,不止手上,手臂上也有,应该是之前抵抗的过程中划到的,当时精神太紧张了,完全没注意到,也压根不觉得疼,好在伤口都不深,只是几道血道子。
他一手扶着肖芥子,另一只手努力凑摁墙壁另一侧的服务铃,请服务员送个药箱过来。
叫完服务员,陈琮总觉得还忘了什么事,顿了顿想起来:“我让服务员报警。”
肖芥子说:“没那必要。”
什么叫“没那必要”?陈琮不明白。
“那我总得跟‘人石会’负责的人说一声吧。”
肖芥子说:“不用,你跟我聊完,聊完了再说。”
陈琮满心疑窦,但见她一脸笃定,也只得先按下不提。
服务员来之前,肖芥子总算是能走动了,但一步一挪,艰难如上了岁数的老太太,及至到了按摩床边,问题又来了。
她不能躺,嫌疼,侧卧也不行,坐着更加不可能,趴着尚可,但又不能正常趴——受过伤的人都懂,总有一款别扭但相对舒适的姿势可以安顿身体,陈琮正小心翼翼帮她调整,门口传来服务员的声音。
“您好,您要的药箱。”
按照规矩,服务员进门要先敲门,但这屋本就房门大敞,也没法敲。
服务员是个十八九岁、白白净净的小男生,一句话说完,头低下去,脸上涨得通红。
陈琮没空应付他:“放这就行。”
服务员细若蚊蝇般应了一声,做贼样进来,药箱放下就走,出门时,还贴心地、无声无息地,帮忙把门给带上了。
***
手上的伤好处理,碘伏棉签擦擦完事,连创可贴都犯不着贴。
肖芥子这个伤,陈琮有点拿捏不准。
他一手云南白药气雾喷,一手跌打红花油,问她:“你要哪一个?”
肖芥子眼尖,伸手指药箱:“给我贴个龙虎壮骨贴。”
陈琮:“啊?”
一点都不龙虎的姑娘,还要贴“龙虎壮骨贴”,陈琮总觉得这种膏贴,只在上了年纪的精神老头老太和走江湖的壮汉身上见过。
肖芥子催他:“快点,再不贴半身不遂了。”
边说边把浴袍自腰间撩开。
陈琮猝不及防,下意识想回避,下一秒松了口气:还好,她里头穿的是可以在健身房外穿的那种美背和短裤,怪不得裹个浴袍就大摇大摆地来了,动手也并无禁忌。
她的后腰上,已经淤紫了一大块,和周围的细腻白皙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琮有点过意不去,赶紧撕下膏贴,犹豫了一下,小心给她贴上去,轻轻抚摁了摁,指下温软,被烫着般赶紧缩手。
没想到,如此君子行为还让肖芥子不满了:“你就不能用力点?回头动两下就掉了。”
她伸手过去,自己压了又压,然后长长吁了口气,仿佛龙虎之力已然注入,又好像在说:好了,腰保住了。
陈琮正想问她感觉如何、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抬起头:“行了,现在谈事情,你定个闹表,20分钟,咱们速战速决。”
***
陈琮调好闹表,挪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她趴在床上,托着腮,他坐在椅子上,抬着头,两人脑袋基本在一条水平线,属于平等对话。
肖芥子开门见山:“本来呢,我想以又1/3的契约加点添头,请你帮我做件事。”
1/3的契约已经不少了,这事很为难吗,还给他加添头?
陈琮问:“什么事?”
肖芥子压低声音:“帮我偷个东西。”
陈琮没吭声,身子往后一靠,胳膊抱起,斜乜着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但身体语言隐约透露出不满。
其它还好说,上来就拉人违法不德,操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