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住他:“慢着。”
辟邪站住,转过身看木兮枝,没丝毫不耐烦:“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又或者想问什么?”
木兮枝又看了一眼祝玄知,心跳如擂鼓般,问辟邪:“祝令舟和他是孪生兄弟,那祝令舟也是你口中的祝绍谢幻之子?”
他道:“不是。祝令舟体内无朱雀,绝对不是尊主之子。”
尊主说的是谢幻。
“这怎么可能……”木兮枝喃喃道。孪生兄弟还能有假?长得一样,她余光扫见有几个云中弟子从外归来,眼看快到山门下了。
再看辟邪,他早已不见身影,不是怕这几个修为低下的云中弟子,只是不想将事闹大,杀了他们免不得会惊动云中家主。
木兮枝握紧手中留影珠,仰头看祝玄知:“我们先回去?”
“好。”
祝玄知还是十分冷静,眼风扫过不远处的一棵树,树后露出一抹衣摆。他没管,变回黑发,抹去泪痣,以祝玄知的身份进云中。
在弟子看来,祝玄知是和他的嫂嫂木兮枝在山门撞见,一起回来的,并没对此产生怀疑。
等他们都走了后,大树后面缓缓地走出一个面色苍白之人。
祝令舟是跟着木兮枝来的,起因是他想还她一件新的披风,在去找木兮枝的路上看到她着急往山门方向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于是祝令舟也跟了上来,无意中将他们的谈话全听了去,竟得知祝玄知不是他的亲弟弟?
太荒谬了,可他们对外称是双生子,容貌也几乎一样。
他们谁的脸是假的?
不只有祝令舟在想这个问题,回去了的祝玄知也在想,他们不是孪生兄弟,那谁的脸才是假的?是谁披着一张假脸活这么多年。
此时此刻,祝玄知已经在镜子前坐了良久。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起手极慢地抚过脸,试图找出这张脸是假的证据。
镜子里还有一个人的倒影,坐在房中的木兮枝。
木兮枝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她好像比他更烦,更不可置信,被镜子清晰地照了出来,也被祝玄知看到了。
祝玄知抚脸的手垂下来,木兮枝喜欢的是祝令舟,倘若他这张脸是假的,那……祝玄知远离镜子,走到她的身边:“木兮枝。”
她抬眼,以为他要辟邪给的那颗留影珠:“你现在ῳ*Ɩ要看?”
他却屈膝坐了下来,弯腰将头枕在木兮枝的大腿上,长发垂地,纤长的眼睫偶尔一眨,掩下所有情绪:“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木兮枝身子微僵。
尽管他们有过好多次肌肤之亲,但这种依恋式的亲昵还是头一回见,祝玄知坐在她脚旁,以近乎臣服的姿态枕着她的腿。
可慢慢的,微僵的身子放松下来,兴许是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更先一步习惯了他的接近。
木兮枝:“我不知道。”
今天的事也超乎木兮枝的认知范围内,还在尽力接受着呢。
她以为祝玄知是被双亲非云中家主和祝忘卿一事困扰着,却不知他是关注点在于自己这张跟祝令舟一样的脸是不是假的。
祝玄知侧脸蹭过木兮枝裙摆,单看侧脸似有一丝可怜,但他眼底情绪是不为所动的:“我若不是云中人,今后便无家可归了。”
木兮枝:“……”
你在意这个?你要是在意这个,我立刻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她这么想着,对上了祝玄知看过来的双眼后却又改变主意了。
也不可以这么说,他也是有可能在意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木兮枝思忖几秒道:“我也不是不可以将你带回琴川。”
将祝玄知带回琴川,说不定祝令舟还能安全些。
没错,就是这个理由,她可没别的弯弯绕绕心思。木兮枝正了正身子,有了底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将你带回琴川。”
祝玄知莞尔:“你不会是说话来哄我吧,我可当真了,如果你做不到,我便……杀了你。”
木兮枝心道不识好歹。
他仍笑着,仰起脸让她瞧个仔细:“你可喜欢我这张脸?”
她不知道祝玄知为什么会问这个:“老实说,你的脸挺好看,一般人都会喜欢,我也不例外,但喜欢看这张脸,不代表什么。”
祝玄知又低下头,脸紧贴着木兮枝,他破天荒萌生了退意,担心他的脸是属于祝令舟的:“今天不看留影珠,改日再看。”
木兮枝想问为什么,转念一想,他应该是还不能接受。
也行,不急于一时。正好她也需要点时间捋一捋思路,事情怎么就演变到今日这样子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不能向云中家主和祝忘卿求证。
还有,祝玄知明明可以不让她知道这件事的,但他还是放任她听辟邪说下去,还将留影珠放在她身上,他就这么信任她?
木兮枝知道祝玄知是个生性多疑之人,如今却信任她……
忽然,外面传来叩门声,声音不大,但木兮枝耳朵灵敏,一下子听到了。她留祝玄知在房间,自己出去殿外开门:“是谁啊?”
“是我,祝令舟。”
木兮枝一拉开门,就听见祝令舟这句。她随手扶起裙摆走下门外的台阶:“你怎么来了?”
祝令舟容色憔悴,将叠好的新披风递过去:“前两日你不是给了我一件披风,我托人去买了件新的,今日过来想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