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他的反应,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木兮枝想解释一下:“不是,我不是躲你,只是……”
祝玄知听不进她的解释,似笑非笑道:“不是躲我?”
木兮枝也看出来了,他现在听不进解释,她说再多也没用,对方满脑子只会是“你躲我”。
既然解释没用,那就用实际行动,她抬手按住祝玄知的后颈,将人压下来,仰头“啵”地亲了他一口,他的声音消失在唇齿间。
一触即分。
木兮枝转身坐回椅子上,背对着祝玄知,她不想他昏迷苏醒来不久就情绪过于激动,用了一种能飞快地抚平他的方式——亲他。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错,这招非常管用,就是有点废节/操。
不过木兮枝向来不怎么看重节/操这种东西,有没有的区别都不大,如今唯一困扰她的问题是他对她的感觉发生了很大转变。
对待别的事,木兮枝可以放手去做,不死就成,但对上感情问题的事,她也是只有理论知识,并没有实践经验,简称纸上谈兵。
木兮枝看着祝玄知,不禁想起他替她挡下冰刀的画面。
如果说她内心没一丝触动是不可能的,她救他是为活着,跟他救她是完全不同的,有本质上的不同,代表的事情性质也不一样。
静下心来想想,木兮枝的脑子又开始有点乱糟糟的了。
她略一思忖:“张钰死了,扶风的三小姐也死了,云中家主此刻在扶风,应该不会再有人敢对你下手,你今晚不用给我留门。”
祝玄知唇上还残存着属于木兮枝的柔软触感,听了她的话,神情平和:“不用给你留门?”
“我睡相不好,既然没了危险,分开睡会更舒服,不是?”
他拿过桌上的茶杯,心不在焉似的看杯缘花纹,仿佛不太在意这件事:“嗯,我知道了。”
木兮枝看了一眼窗外昏暗的天色,站起来:“时辰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她想回去细想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好。”他仍是淡淡的。
从木兮枝开门走出去到关门,祝玄知都没抬头看一眼,手中杯子却倏地裂了,数片碎片落在指间,割破皮肤,血滴答滴答落下。
祝玄知若无其事地挑出刺进皮肤里的小碎片,他低头看着,半晌后,冷不丁地笑了起来。
她终究还是在疏远他。
木兮枝这两天都和祝令舟有接触,也许觉得他那样的性格、行事作风才符合她心中的祝令舟。
她以前既能喜欢上祝令舟,以后她也能重新喜欢上他。
毕竟即使他们互换身份,骨子里的东西也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祝玄知还是祝玄知,祝令舟还是祝令舟,她真正喜欢的也不变。
祝玄知关上窗,一步步走到镜子前,施法去掉眼角那颗鲜红的泪痣,再看镜子里的自己。
昏暗的光线下,他皮肤近乎透明,脸上没瑕疵,生来无痣。
只见镜中人眼底透着一股凉薄、阴郁,那是祝令舟绝对不会有的,祝玄知厌恶跟他长有同一张脸,却又庆幸跟他长有同一张脸。
祝玄知面无表情抬起手,指腹极缓地抚过镜子里的脸,描绘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五官,木兮枝看着他的脸时,心想的会是谁?
是祝令舟。
一直以来,她透过他这张脸,看到的是祝令舟,不是他。
祝玄知按镜子的手微微一用力,平滑的镜面瞬间四分五裂,他倒映在上面的脸也随着镜面四分五裂,扭曲地分割成数不清的脸。
他找到乾坤袋,取出放在里面的一株花,由于过了两天,花瓣缺水枯萎,天气炎热,它正一点一点地朝着腐烂的方向逼近。
*
回到自己房间的木兮枝没骨头似的躺进床榻滚来滚去,睁眼闭眼都是“祝令舟”的脸,因为她要谨慎地思考跟他有关的事。
思考半个时辰,木兮枝仍是没什么头绪和解决办法,外面此刻传来了敲门声,她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来,腰背挺得直直:“谁?”
“木姑娘,是我。”
她听出了是祝令舟的声音:“我母亲让我过来替她送点东西,她说木姑娘你这两日照顾我大哥辛苦了,她准备了份谢礼。”
末了,他补一句。
“我母亲本来打算亲自来感谢木姑娘的,但今晚恰好有事要跟我父亲商议,又想让你早点看到这份谢礼,所以让我过来转送。”
木兮枝听到这里赶紧起身去给祝令舟开门,一眼就看到了他双手捧着的小锦盒:“不用,祝姨上次送过一份礼物给我了。”
祝令舟微微一笑,递过去:“姑娘,你还是收下吧。”
祝忘卿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他们都知道,木兮枝不为难他,伸手接过来,想先打开看看是不是贵重的物品,如果是便还回去。
锦盒外绑着花里胡哨的蝴蝶结,很符合祝忘卿的风格,木兮枝解开蝴蝶结,再打开锦盒。
她一看,里面放着两个小小的泥塑人,难怪拿着沉甸甸的。
其中一个泥塑小人桃腮粉面,穿着淡青色的齐胸襦裙,发间绑着同色长丝绦,还有插着一些木簪,露出来的手腕戴着一只木镯。
站在木兮枝身边的祝令舟也看到了泥塑人:“是木姑娘。”
木兮枝顿时对祝忘卿送来的这份礼心生喜爱,泥塑人就是缩小版的她,神态什么的都拿捏得很像,拿在掌心里可可爱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