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玄知双手抱臂,懒散地半倚到墙上,长发垂在腰际。他眼尾抬起,面无波澜望着她:“发现你在偷看,我又回来了。”
“我没偷看,就是奇怪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晃悠而已。”
木兮枝反驳:“天墟有邪物,我们又在不为人知的地下河遇到戴面具的男子,算得上危机重重,夜里休息,不谨慎点怎么行。”
祝玄知“哦”了一声。
她偷瞄他:“你刚刚要去哪儿?你是想出去?”
他简明扼要:“是。”
木兮枝好像能猜到他深夜出去的理由了,想尽快找到冰石,追问道:“你是不是想连夜出去找冰石?太危险了,何不等明天?”
祝玄知抬腿便要离开,没心情跟她聊下去:“我想现在去找就现在去找,跟你没关系。”
她拉住了他。
他指尖小幅度地微颤。
“好,我陪你一起,多一个人找得更快点。”木兮枝知道自己劝不住祝玄知,索性加入。
“可不可以?”她又问。
祝玄知原本想问木兮枝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转念一想,又知道答案了,他真不明白她怎么就对祝令舟一往情深至此。
就因为祝令舟写出了她喜欢的诗词?祝玄知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不过这件事也跟他没关系,他只是要暂时借用祝令舟身份罢了。
“随你。”
祝玄知扔下这句话。
*
天墟东边长河蜿蜒曲折,流水声在深夜更为清晰,月色与水交相辉映,有两道细长人影落在水面上,仿佛一幅月下画卷。
木兮枝沿河边走走停停,蹲起又站起,如此循环往复,用灵力感知捡来的石头是不是冰石。
祝玄知和她一样,捡起石头,确认不是再扔掉。
木兮枝一直低着头找,没怎么看前面,撞上了他,祝玄知转过身来,对上她冒了些汗的脸。
今晚为方便行动,木兮枝用丝绦将所有头发扎起来了,仅有几缕扎不起来的碎发散落在脸颊旁,又被汗濡湿,贴着光洁的皮肤。
他心中有怪异之感。
她没当回事,用手背蹭了蹭因出汗而发痒的鼻子,锲而不舍找冰石。祝玄知看着木兮枝认真地为“他”找东西的样子微微失神。
“怎么了?”她伸个懒腰活络筋骨,见他一动不动的。
祝玄知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她的时间长了一点,语气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没什么。”
木兮枝找了半个时辰,热到不想说话,蹲河边用水扑面,凉快不少,手泡在水里不拿出来:“祝令舟,我一定会找到冰石的。”
他扔了一颗石子进水里,溅起水花,有一半洒她身上了。
“别叫我祝令舟。”
一直以来,祝玄知不知道重复多少遍这件事了,每回听到木兮枝张口闭口喊他祝令舟,他都有种要让她永远闭嘴的冲动。
木兮枝被洒一身水,凉快是凉快了,衣衫却半湿,显得狼狈,她当即捧起一抔水泼给他。
这下子,祝玄知的红衣也湿了,脸亦被她泼湿。
四散的水珠沿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流下,祝玄知微怔,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对他:“你。”
木兮枝没半点心虚,可有理了:“你什么你,谁让你往水里扔石头,溅起来的水弄湿我裙子了。”说着,还指裙上水渍给他看。
被水溅到的颜色更深。
祝玄知又扔了一颗石头进水里,还没离开河边的木兮枝再度遭殃:“谁让你不长记性。”
木兮枝呵了一声,有来有往的,追上去也给他泼了水。
“我大晚上不睡觉来陪你找冰石,你居然因为我叫你祝令舟就生气了,难道只有你妻子才能叫你名字?如果是,我跟你道歉。”
听到“你妻子”三个字,祝玄知神情有几分别扭,不自在。
他从未想过这方面,自懂事以来,想的都是如何提高修为,哪怕不择手段,踩着别人的尸体,修炼邪术也要提高修为。
祝玄知拂去下巴的水,他长相偏秾艳,在夜里瞧着更妖冶:“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木兮枝尝试去理解他。
她退一步:“好吧,那我以后叫你什么?还是祝道友,或祝公子?不行,你现在对我不好,我实在叫不出带尊敬的称谓。”
“……”
祝玄知总是会被她直接弄得想跟她分道扬镳,过了会,他生硬地说了个名字:“祝谢之。”
木兮枝脑子里满是问题:“等等,这个名字,不是你在意念世界里想来搪塞云中家主的么?你之前就有两个名字?他没发现?”
“他不知道。”
她纳罕:“你就因为不满意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字,私底下给自己取了祝谢之这个名字?”
他道:“不是,我依稀记得以前曾有人这样叫过我,但身边的人好像都不知道这个名字,反正我不厌恶,现在拿来用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