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玄知笑容更盛。
他道:“你不是说过,如果我不是祝令舟,你是不会救我的,既然怀有私心,那就不是觉得人命关天才救,不是因为所谓的仁义道德,这二者有区别的。”
她发现他想事情的角度很刁钻和阴险:“我说过我就是因为你是祝令舟才救你的,但没说如果你不是祝令舟,我就不会救你。”
祝玄知收了收笑,推开一扇木窗:“意思都差不多。”
木兮枝不跟他争。
叮铃、叮铃、叮铃。
屋外骤然响起一阵又一阵风铃声,木兮枝立即看出去,门口有衣摆一晃而过,她追了出去。
管对方是什么,活的能说话就行,若是抓住问一番,总比他们在这里瞎猜如何离开地下河要好。木兮枝跑到门口来一个急刹车。
原因是邪物根本没逃,它就站在院中歪着脑袋盯着她。
木兮枝被邪物似疯非疯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它那张脸苍白无比,长发乱糟糟打成结,两颗大獠牙缩不回去,就杵在嘴巴外。
邪物的指甲也是长得惊人,是木兮枝的十倍,又长又黑,被它挠一下,恐怕得掉一层皮。
她怀疑它有帮手,想再观察一下,迟迟没动作。
祝玄知不急不慢地从屋内走出来,站在了木兮枝身边,邪物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徘徊。
这只邪物就是他们在街上遇到的那只,木兮枝等了等,见它这次似乎没想动手的样子,试探问:“你,有话要和我们说?”
邪物做了个口型。
木兮枝不会读唇语,但它说得很慢,她勉强猜对了:“不要说话,危险。危险?地下河到底有什么?”后半句是木兮枝想问的。
邪物抬手,指一下自己。木兮枝明白了,它想表达地下河不是只有一个邪物,还有其他的。
她半信半疑:“你上次不是要咬我?今天怎么帮我们了?”
它不答。
木兮枝恍然大悟道:“难道你是故意引我们来地下河的?”
邪物还是不答。
她用手指勾了勾祝玄知的衣摆,眼瞄邪物,对他说:“我觉得它不像是在演戏骗我们。”
“它也没这个必要。”木兮枝发现邪物还特地离他们远点。
祝玄知低头看被木兮枝用手勾着的衣摆,两种颜色交叠到一处,说不清是她的手衬得红衣更红,还是他的红衣衬得她的手更白。
“它确实不像是在演戏骗我们,但利用我们是事实。”祝玄知挪开了眼,却没抽衣摆回来。
木兮枝很快就松开了他。
他手腕一松。
她是想起了客栈的事,看邪物的眼神复杂:“我有件事想问你,你先回答我,我再决定信不信你,客栈的人可是你杀的?”
邪物最终点了点头,不等木兮枝问它为什么要杀那个人,房屋周边又响起一阵风铃声,由远及近,邪物脸色大变,转身就逃了。
木兮枝想追追不上,因为她发现用不了灵力了。
怎么会?刚才还可以的。
她以为就她一人这样:“你还能不能用灵力?”他只是被封住了一大半灵力,压制体内的聚阳之火而已,并不是没灵力了。
祝玄知试着运转自身灵力,结果同木兮枝一样:“不能。”
木兮枝总算彻底理解了那只邪物说的危险是什么了,修士无法使用灵力,遇上意图不轨的妖魔邪物可不就是致命的危险?
关键是他们逃也逃不了,木兮枝至今没找到离开地下河的出口,哎,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她牵起祝玄知的手。
当十指相扣时,他指尖不自觉地曲起来:“你要干什么?”
木兮枝:“躲。”
既然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那只剩下躲这个办法了,木兮枝一把拉过祝玄知,躲进离他们最近的房屋:“嘘,别出声了。”
相信邪物提醒他们不要说话是有理由的,来者也许听力极强,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别人的声音,从而定位对方在哪里。
她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他们前一脚刚躲好,一顶由四个粉衣白面,没五官的纸人扛着的红轿后一脚便到了,轿身挂满风铃,风停了,铃声却不止。
木兮枝贴紧地板,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握住祝玄知的手出了汗,却仍然没放开。她拉着他躲进了一张床底下,地上脏也不管。
外面先是安静了一会,紧接着,纸人冷不丁发出桀桀笑声。
她听着心跳加速。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净叫她遇上了,木兮枝心念电转,坐在轿子里的是人?是妖?是魔?还是一样是地下河的邪物?
祝玄知只觉得这笑声难听刺耳,想撕碎那些纸人,除此之外,别无他想,注意力都在木兮枝紧紧牵住他的那只手上了。
突然,笑声停了。
木兮枝不能再通过笑声来确认纸人现在在哪里,离自己远不远,是否还在房屋外面没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