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云舒这一回似乎想错了,一年、两年、三年……皇后送来的赏赐里,总是能看到纪凛的痕迹。
九年后,江云舒十七岁,纪凛已经二十四。
如今提起太子,人们想起的第一件事,都是太子已经二十四岁却还没有成亲。
皇帝对太子的打压,早就瞒不住了。
天下人皆知,皇帝迟迟不许太子成亲,是因为成亲后的太子就是大人了。
只要太子一直不成亲,皇帝就能一直把他当作“孩子”。
人人都知道,皇帝继续这样打压太子,迟早要出事。
可是没人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江云舒十七岁这一年,安平侯府正要为她相看亲事,突逢世道大变。
皇帝死了。
大皇子也死了。
太子登基了。
纪凛登基后,连发三道旨意。
第一道是广纳天下贤才为官。
第二道封母亲为太后。
第三道封江云舒为皇后。
前两道圣旨在京中众人的意料之中,第三道圣旨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西平侯府的二姑娘是谁?没听说过啊,好像是个小庶女……
为什么选中了西平侯府?太子登基之前西平侯可曾鼎力相助太子?更不曾听说了……
京中众人都懵了。
江云舒也懵了。
她?皇后?
她和纪凛已经九年没见。九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八岁的小孩子,纪凛也只有十五岁!
这么多年过去,纪凛难道就不怕她长残了?
她有点怕纪凛长残了……
江云舒在忐忑中开始格外忙碌的备婚,礼部的女官日日都来西平侯府,江云舒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忙。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大婚当天。
天不亮江云舒就起床梳妆,帝后大婚的仪式格外繁琐,直到她盖着红盖头坐在洞房的大床上,才终于能歇一口气。
紧张如潮水般涌来。
江云舒在心中描摹太子哥哥如今的相貌,然而九年没见,她实在猜不出太子哥哥变成了什么模样……不,已经不是太子哥哥了。
她即将见到的是年轻的陛下。
江云舒想到这里,紧张地快要喘不过气来。红盖头憋闷极了,她偷偷掀起一角透气。
然后又多掀开了一点,偷偷打量身处的洞房。
房间里的家具无一不精致名贵,如今处处挂红,喜庆非常。可在喜庆之下,依旧看得出房间的风格十分高雅……
咦?江云舒的目光定格在一个柜子上。
她看到了格格不入的一个陶器,形状像一坨便便……
江云舒惊呆了。
品味如此高雅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摆着这个?
洞房里寂静无人,江云舒偷偷站起来,走到柜子边,把这坨“便便”拿在手里端详。
久远的回忆突然苏醒了。
她想起来这坨便便是五岁的她亲手捏的,当初丢在了纪凛头上。
她以为侍女打扫时丢掉了,没想到竟被纪凛偷偷拿了回去,还烧制了出来,一直留了这么多年。
江云舒想起那一天,纪凛还捏了一个小泥人,就是她摔倒的样子,那个泥人呢?
她心中似有所感,轻轻拉开下面的抽屉,看到那个小泥人静静地躺在匣子里。
江云舒面露疑惑,不明白这两样为什么一个摆在外头,一个收在柜子里?
明明纪凛捏的小泥人栩栩如生,她捏的便便十分不雅……应该把陶人摆在外头,把便便藏在柜子里吧?
为什么纪凛反过来,把小泥人藏在了柜子里?
江云舒还没想明白,就听到了脚步声。
她急匆匆地关上抽屉,来不及坐回床边,一回头就看到纪凛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