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段谨行?
江云舒立刻去看谢凛,想从谢凛的神色中找出答案。
她看到谢凛神色如常地吩咐那个养马官:“你跟在我们身后。”
“我们看中哪匹马,你就把哪匹刷洗干净,安上新鞍,牵过来给我们骑一骑。”
江云舒听到谢凛如此寻常的语气,以为自己认错人了,面前这个人只是和段谨行生得相似。
然而她一扭头,看到养马官正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眼里是藏不住的屈辱……
哦,这个还真是黑版段谨行。
江云舒多看了段谨行两眼。
段谨行这一晒黑,她立刻就发现,段谨行的五官并不是毫无瑕疵。他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全都依赖于长得白。
如今晒黑了一点,立刻就将瑕疵暴露出来,相貌差了一大截。
江云舒又扭头看了一眼谢凛。谢凛肤色冷白,如月色般皎洁。她细看谢凛的五官,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点瑕疵。
江云舒试着在脑海里给谢凛换上更深一些的肤色,感觉丝毫无损他的美貌,变成另一种味道的美。
谢凛不知为何,被江云舒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看马。”
江云舒抿唇一笑,将目光收回来,移到不远处的马厩里。
奔霄那样的千里马,高大骏美,气势不凡,江云舒自然喜欢。
可是她还不会骑马,第一匹马还是给自己选一匹性格温顺的小母马更合适。
江云舒不去看那些高大的公马,直接去看小母马。
她虽然不会相马,可是从眼睛就能看出来哪匹马更温顺一些,小母马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她心都软了。
她伸手指了几匹毛色喜欢的、眼神也喜欢的。
段谨行躬着腰,低着头,将几匹马牵出来,准备去一旁洗刷干净。
谢凛伸手指向其中一匹马:“这匹马是什么母马和什么种马配出来的?”
段谨行张口结舌,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他来马厂的时间不算短了,可一直将其视为莫大的耻辱,上峰让他干的活他不敢推脱,但绝不可能自己主动去学马经。
因此谢凛问的这个问题,段谨行一无所知。
马厂的上官看到这一幕,立刻想替段谨行回答。
谢凛冷冷一眼扫过去:“让他说。”
上官立刻不敢说话了。
段谨行额头上满是冷汗:“卑臣……卑臣不知。”
谢凛又换了一匹马,换了一个极简单的问题:“这匹马几岁了?”
段谨行依旧答不上来。
上峰不敢替段谨行回答,小心忖度九千岁的心意,呵斥了段谨行一句:“连这都不知道,你怎么做事的!”
谢凛没有言语。
上峰立刻知晓自己猜对了九千岁的心思,立刻疾风骤雨般厉声呵诉段谨行。
“在其位,司其职!状元郎连这都不知道,如何能当好养马官?”
“这些学不会,你以后只能一直刷马、铲粪!”
上峰将自己对九千岁的恐惧,全都化作训斥声,朝着段谨行而去。
在马厂之中,原本有些人对段谨行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心怀同情。
可是现在,再也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他们都在心中暗恨段谨行答不出九千岁的问题,害怕九千岁因此发怒,害怕自己被段谨行牵连。
段谨行也不敢反驳一个字,弯着腰聆听上峰的训斥。
他深深低着头,隐藏起一脸屈辱。
躲在树后的江昭华,忍不住悄悄移动半步,偷看夫君此时的样子。
江昭华段谨行点头哈腰。她心中本该顶天立地的丈夫,在九千岁面前竟然如此卑微,被一个七品小官训斥竟然不敢还口……江昭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在闺中之时,便认定自己的丈夫一定是一个出身高贵、惊才绝艳之人。
而不是这样一个点头哈腰,像仆人一样的窝囊废。
江昭华将目光从段谨行身上,移到谢凛身上。
谢凛站在那里,正是她闺中梦想的夫君的模样。
在他身边的江云舒,是如此的碍眼。她身上戴的首饰不多,可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刺得江昭华眼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