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打量了侯爷一番,眼下虽是尚有疲意,精神却很是好,可见松州一案审完,侯爷也跟着卸了肩头的重担。
侯爷坐下,同她说的多半也是方才侯夫人说过的,不过比起侯夫人只问了太后娘娘,侯爷倒是多打听了一下王之蕴。
侯爷捻须道:“说是定下的太子妃,茵茵可知晓?”
温柠愣了下,她只知道前世是有类似的传言,但也只是说对方是未来的皇兄,不过流言到封玉荷进东宫后就止住了。
她不知原来竟这么早,大臣之间便有这样的传言了。
她摇头:“我并未听过。”
侯夫人拍了侯爷一下,责怪道:“你问这些做什么,茵茵从哪里知道,我连此人是说都不曾听说过呢。”
侯爷笑道:“朝臣盼着东宫有姑娘都快要望眼欲穿了。”
他乐了一回,见温柠兴致不高,便没再说王之蕴的事,又说了太后寿辰:“这普天同庆之事,该是要大赦天下。”
说着便隐约头疼起来,皇上为表孝心,一句大赦天下便了事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要跟着费无穷尽的心思。
其他倒没什么,只是刚刚结束的松州一案,若是有人也跟着一并得了恩典,那属实有些难办,不过这些事儿伯恩侯只在心里想想,没同温柠说。
那边,侯夫人起身,被婢女有事叫走。
伯恩侯清咳了两声,他犹豫了片刻,道:“茵茵还记得此前我与你说起过的事吗?”
温柠想了一想,大约明白过来伯恩侯指的是哪一件了,她点头,声音清丽,说道:“将军府已经建成了。”
伯恩侯问道:“那茵茵此后要作何打算?”
他道:“我没想过皇上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了重建将军府的事,我连半点气力都未出茵茵便自己办成了,说来倒是惭愧。”
温柠刚要出声,便见伯恩侯压了压手。
伯恩侯颇为欣慰道:“是茵茵自己争气。”
他声音中还夹杂着赞赏,此前他全然没想过茵茵这样一个姑娘家,竟然能办成这样大的事,便是魏临帝如何疼爱她,可到底重建将军府还是不一样的。
伯恩侯不知晓其中茵茵花费了多少心思,也并不打算多问,除非茵茵自己愿意说。
他今日提起,是为了说另一件事。
伯恩侯将茶盏放下,肃整了神色,说道:“之前宫中曾命画师作过世家公子的画像,画师来过侯府,故衡儿的画像亦在其中,此举说是皇上有意为公主挑选夫婿,可宫里适龄待嫁的公主并没有,十公主与十一公主皆还年幼。”
他一面说一面朝温柠看去,果不其然,就见茵茵神色变了变。
伯恩侯心下了然,见她脸色难看,又缓下声来安慰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亦只是偶然得知,画师并未乱说。”
当时只是因为楚照衡的画像也在,他才动了些人脉关系打听的。
温柠:“侯爷,我、我……”
她顿了顿,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一时卡壳在了原处。
伯恩侯赶忙安抚了几句,让她别慌:“我并非要问这些,只是想知道后来皇上意思变了,茵茵可有受罚?”
温柠摇头,声音闷吞:“没有。”
伯恩侯道:“这便好,我只是担心你受了委屈。”
见温柠不像在说谎隐瞒,这才放下心来,他道:“如今将军府建成,你已经出宫,皇上可还过问过你的婚事?”
温柠又摇了一摇头:“皇上一心修仙问道。”
伯恩侯:“那茵茵自己呢,有何打算?”
温柠抬眼,她明白侯爷的意思,她如今住在将军府,偌大的宅邸只她一人,难免会被什么别有用心之人盯。
陆焕也说过,眼下只是众人还顾及着她刚出宫,太后生辰又将近,所以才能清净些,若是再等上一段时日,出现在府上的帖子只会越来越多。
她不可能每一个都拒绝,关系亲近的去了,也会遇上不想见的。
京城的世家之间往往沾亲带故,盘根错杂。
温柠咬了咬唇瓣,认认真真想了一通,她并不打算再回宫去,太子殿下想必也不会在阻拦她成婚,所以多番相较,果真还是定下夫婿才好。
她在打定主意时,心中没来由冒出一股酸涩之意。
温柠眼睫颤了颤,复而抬起,问道:“侯爷问我,是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这下轮到伯恩侯惊叹了,他今日只想同茵茵提一提,也好让小姑娘有个准备,将事情放在心上就行,没想茵茵竟立刻就点头了,还问起了他的意见来。
伯恩侯道:“茵茵不再想一想?”
温柠抿了下嘴,有些羞赧,小声道:“我总要成亲的,侯爷和夫人肯为我打算,我已经很高兴了。”
伯恩侯道:“茵茵不必多忧,无论何时,茵茵的事我和夫人都不会觉得麻烦,茵茵能来侯府,我便是高兴的。”
温柠轻轻笑了下:“我只是先听一听,若是不合适,我也是不答应的。”
伯恩侯这才没再劝,他就说茵茵不是衡儿那种急脾气,怎么会这么冲动行事。
不过茵茵问他的话他也未答就是了,再之后的话还是由夫人跟茵茵说为好,他一个男子去说,茵茵恐怕多有顾虑,许多事儿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