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掌事嬷嬷进来,朝她踢了一脚,宫女才如释重负
,连滚带爬地从殿内退了出去。
老嬷嬷手脚利落,一边将皇后扶起来,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娘娘,太医说您要静养,放宽心才行,您要以凤体为重啊。”
皇后抓着锦被,实难平复心头的郁气。
她想到昏死过去前,那冷冰冰的四个字——罪加一等,意儿如何能活!
她恨不能一口咬碎牙根,缓了片刻,冷声道:“去请太子进来。”
老嬷嬷还想劝:“娘娘……”
皇后一口打断:“本宫有话与他说。”
老嬷嬷无法,只好出去请太子,她是封家的家仆,跟着娘娘一道进宫的,称得上忠心耿耿,看娘娘这般样子,她心里苦涩异常。
为此,在太子殿下进去前,老嬷嬷豁出去般跪地恳求道:“殿下,娘娘才醒,受不得气。”
陆景阳脚步顿也未顿,连看她一眼都奉欠。
殿内,皇后倚靠在软枕上。
她瞧着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看过来的太子,恨意又翻涌了上来,她无数次可惜太子没有托生在她肚子里,否则封家万世荣光何愁不至。
“太子一定要让意儿去遂州?”
陆景阳垂眼看去,语气淡淡:“母后何必再问。”
皇后盯着太子看了片刻,忽然表情一变,冷笑出声:“太子莫不是在嫉妒意儿?”
她一面盯紧太子,一面说道:“太子喜欢明玉吧,为了她先是将玉荷送走,现在又要将意儿送走,可惜明玉却说喜欢意儿。”
皇后说着半叹了一声:“明玉郡主容貌性子无一不好,谁不喜欢,本宫也喜欢,奈何人心只有一颗,强求不得。”
她看向太子:“皇儿,你说是不是?”
陆景阳表情不悦,从皇后说第一个字开始,就冷下了脸。
他此刻压着眉眼,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茵茵喜欢何人,不劳母后费心。”
皇后心底涌出一股快意,她忍不住道:“那日明玉在本宫这儿说的那番话,皇儿也听见了,本宫知道你心中不快,可身为你母后,本宫不得不提点一二。”
皇后弯起唇角,嘲讽道:“皇儿,感情一事强求不得。”
陆景阳冷冷看着她,片刻后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神色如常道:“儿臣谨遵母后教导。”
皇后顿了顿,几乎不可置信,当初在行宫,不过是一件未得逞的事,太子也要将玉荷送走,如今温柠当着他的面说喜欢封意人,她就不信太子不气。
是她之前晕了头,被温柠那句入赘将军府气得不轻,忘了太子其实是喜欢这个小贱人的。
如今她当面提出来,太子竟然能忍得住?那她的挑拨意义何在?
皇后半眯了下眼:“太子何时这般好性子?”
陆景阳道:“儿臣性子向来很好,起码还留了表兄一命,母后若是再说下去,儿臣的性子或许就不这么好了。”
他声音温和,可惜说出来的话和温和二字半点沾不上边。
他俯身,在皇后略微惊恐的眼神中伸手,慢条斯理地掖了下被子,说道:“母后好好养病,儿臣近来忙于朝事,就不常来看母后了。”
第85章
从景仁宫出来,陆景阳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如何不介意,又怎么可能不在乎茵茵心中究竟放着何人。
那日在景仁宫,茵茵对封意人说,要他入赘将军府,他那个瞬间便起了杀心,若非有屏风横档在其中,那封意人那一日就已经被拿下了。
后来茵茵说,她只是胡乱说来哄封意人的,但茵茵同样说过,有一点点喜欢他。
陆景阳不否认他将封意人送去遂州是有私心,不过再有私心又如何,若非他答应过皇后,封意人是不可能活着出京城的。
茵茵说那一点点喜欢是因为他像他,那茵茵对他又有多少喜欢。
陆景阳此前从未想过,也不觉得这一份爱慕之心有多重要,他向来笃定茵茵一定是爱着他的,从入宫那一年起,茵茵眼中便一直盛着他。
直到北安王世子进京,他才意识到茵茵自幼长在北疆,在那里生活了十一年。
茵茵在北疆的一切,他一概不知,也从未听茵茵提起过。
皇后有一句话并未说错,人心强求不得。
他知道茵茵不喜欢旁人,那他呢?若是有朝一日,茵茵忽然有了喜爱之人,会如何?求他放手?
所以,当茵茵说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封意人时,他甚至是欣慰的,欣慰茵茵也是喜欢他的,那一点点顺带,他可以视而不见,将人送走。
陆景阳摩挲了指节,道:“去思鸿阁。”
荣顺忙道:“郡主一大早就出宫去了,北安王世子今日动身回北疆。”
他现在对明玉郡主的行踪了解的比思鸿阁的宫人还及时,就是为了能及时回上殿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