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既不下棋,也不闲扯,两人就命人搬出个小罐来比试投壶,倒也不觉得无趣。
不过陆焕闲不住,趁着魏临帝顾及不到他,在除夕前一晚攒了个局,叫上了在行宫的同辈人一起玩叶子牌,当然,这同辈里自然是没有太子的。
众人正闲着无事,陆焕提议一出,立即一呼百应,刚到下午,就都聚到了青玉苑,三三两两地挨着一起闲谈。
温柠还是头一回在青玉苑见到这么多人呢,又因为陆焕就坐在她旁边,所以她周围人聚的最多。
自从今年秋狩起,她开始走动,就跟宗室的子弟慢慢熟悉起来了。
不过还有不少人同她没说过几句话,趁着机会正七嘴八舌问了不少好奇之事。
温柠一一答了,她生得好看,性子又柔,那些原本同她不怎么相熟的姑娘没一会儿就都聚了过来,把陆焕都挤到了外头。
众人七嘴八舌,闲话一直说到了日下西山,晚膳自然是在青玉苑用的。
用的是一种叫铜锅子东西,京城这两年时兴起来,驱寒暖身,冬日常吃,热腾腾的一顿晚膳用完,众人意犹未尽,喊宫人撤了席面,继续小聚。
待重新换了地方,众人跟前就只摆了酒,围坐成一圈,正适合玩击鼓传花。
原本是花落到谁家,谁便作诗一句,顺道吃完小盏中的酒。
五皇子道:“作诗有什么意思,不如谁拿到了花,谁讲个奇闻诡事,如何?”
立时就有人反驳:“若是被皇上知晓了,要怎么办?”
五皇子胆子大,方才晚膳时多吃了两口辣味的锅子,此刻脸还有些发红,他道:“便是挨罚也是一起挨,大家都不说不就行了,父皇怎么会知道。”
说完朝对面姑娘们坐的地方看了眼,笃定道:“况且明玉也在,父皇就算知道了也舍不得重罚的,放心吧!”
此言一出,当场说服了多半人。
温柠:“......”
五皇子豪爽一摆手:“这花第一回 落到明玉跟前,咱们不算。”
众人一致颔首同意。
击鼓的是青玉苑的宫人,眼上蒙了两层锦布,完全透不出半点光,十分公平。
起先的几轮为了调动气氛,只吃酒,不用说故事,那绢花在众人手上飞快地丢来丢去,眨眼间就是一圈。
温柠险些跟不上,原本来松散的坐姿,没几息就绷紧了,注意力全在绢花上。
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在鼓声停下的时候,刚好握住绢花。
温柠免了第一杯酒,后面玩了几轮,绢花又停在了手上,这回是免不了了。
好在杯子里盛的酒温润不醉人,且不多,一口的量。
温柠干脆利落,一仰而尽,赢得了一片叫好声,酒不醉人,她两颊倒是因为众人的起哄声飞红了一片。
五皇子刮目相看:“明玉居然还是个侠女。”
他印象里,对方不过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瞧着文静秀美,又善书画,想不到喝酒的动作这般潇洒。
温柠歪头一笑:“我生在北疆。”
五皇子呀了一声,右手捶左手,开玩笑道:“原来是个女将军,失敬失敬。”
在场众人都被逗的笑出了声,哄闹了一回,喝酒的速度放慢了下来,换成了听故事。
陆焕还特意将连枝灯上的蜡烛吹熄了,只留了两盏。
一瞬间,屋内的气氛就凝了起来,众人呼吸都放缓了,纷纷往前凑了凑,试图和旁边的人挨得近一些。
温柠胆子不算小,却也不大,何况她还怕黑,更觉紧张了。
偏偏第一个讲的人恰巧是陆焕,绘声绘色,简直如临其境,在场的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紧张无比,听到高|潮处,全都吓了一跳。
温柠抚着心口,只觉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声音。
好在除了陆焕,其他人再没有这般本事,遇上个不善言辞的,即便故事再精彩诡谲,也讲得如同笋干一般皱巴巴的,虚张声势非但没吓到了人,还惹得众人笑出了声。
温柠也中了一回,她讲了个小时候听来的北疆旧俗。
虽然算不上多恐怖,但十分新奇,也算过关。
不多时,众人适应了烛光的昏暗后,也没一开始那般害怕了,全都放松了下来,等第二回 再轮到陆焕,都有一种兴致勃勃的期待感。
连温柠都觉得自己没那么怕黑了。
陆焕岂是个示弱的人,当下脑中飞转,决心找出个诡异又骇人的故事来,他看过的话本子可比温柠多得多,堪称‘博览群书’,一时间脑中蹦出了好几个来,简直挑花眼。
他清了清嗓子,将几个故事里吓人的部分整合了一番,又吹了一盏烛灯。
效果果然非同凡响,才讲到一小半,就有人吓得叫了出来。
陆焕得意洋洋,要不是被拦住了,他恨不能连最后一盏烛灯都吹了,到时候只他手里捧一盏小的蜡烛,
岂不是妙哉。
他一边讲:“林员外的爱女半夜梳妆,忽然听得门口几声咚咚声,正待细听,那声音已经移到了屋内”,一边将手伸到桌子底下偷偷敲了两下。
咚——咚————
一时,屋内众人接连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