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顺朝素心拼命使眼色,指望对方能把郡主哄回去,之后的事等殿下回来再说也不迟啊。
素心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全当没看见,她自小跟着姑娘,姑娘凡是有主张,不会莽撞行事,更不会逞能自大。
荣顺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今日素心也不对劲,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温柠没看到这一幕,但若说熟悉太子殿下,她亦是十分熟悉,自然也清楚自己快摸到那根弦了。
她抿了下唇,仰头道:“我知道太子哥哥会回来,可是我担心。”
她说着将头靠了过去,小声道:“我想去陪太子哥哥,大家都在行宫,皇宫空荡荡的,一个人待着会很孤寂。”
温柠道:“我不会添乱的,我只想跟太子哥哥待在一起。”
陆景阳说不上自己会不会孤寂难耐,但此刻他确实心软了,少女央求的声音绵软娇俏,方才蓄起的几丝急躁在一瞬间被抚平,顷刻间消失的空空荡荡。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皇宫不及行宫和暖,甚是寒凉,茵茵待不住。”
温柠眼睛一亮,没理会这句,高兴道:“这么说,太子哥哥答应了?”
她抬起脸,信誓旦旦地保证:“太子哥哥,我待得住!”
说完,像是生怕陆景阳反悔,扭头就往马车那边跑:“现在出发的话,今日一定能赶到!”
还没走出两步,便被拉了回去,温柠一声惊呼,被拦腰抱起。
陆景阳带着她翻身上马:“跟上,回京。”
随行的侍卫像是陡然活了过来,各个精神一震,朗声应道:“是,殿下!”
寒风伴着马蹄声,呼啸而过。
第42章
温柠本就穿着大氅,又被陆景阳护在怀里,完全感受不到寒风肆虐。
她揪着马背上的鬃毛,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同乘一骑的时候,那会儿她尚在孝期,不能出宫,太子殿下用外袍罩着她,将她悄悄带出去。
温柠眨了眨眼,忽觉已经过去了许久,重生那日似乎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而她还算顺遂,只是和前世的生活截然不同,若要说起转变,大概就是当初她应魏临帝的那一声嗯。
想到魏临帝,温柠忽然惊觉忘了一件事,她忘了请示皇上了!
温柠扒拉了几下大氅,刚露出小半张脸,便被吹得睁不开眼睛了,耳边阵阵风声,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这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
她急得不行,额角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只能努力往上仰头,抬着下巴大声喊道:“太子哥哥,回京的事我忘记同皇上说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激起一阵战栗。
骏马行径的路线似乎游移了几分,下一瞬又立时稳住,陆景阳抬手将人压了下去,低声呵道:“茵茵,不要胡闹!”
这已经是温柠今日第二次听他说自己胡闹了,实在刺耳,不过眼下她来不及计较这些,眼疾手快地抓住陆景阳的手不让他收回去,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太子哥哥,皇上会怪罪我的!”
疾风带着话音飘进耳中,这回陆景阳是听见了,他喉间溢出一丝笑,半点都不担心,甚至还戏谑道:“茵茵才记起要同父皇说?”
温柠被这一句弄得又急又气:“太子哥哥!”
她这几年废了许多心思,才稳住自己在魏临帝跟前的荣宠,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没了。
就算魏临帝快要去灵台山了,可只要一日不退位,皇上仍是皇上,太子仍是太子,永远越不过去。
眼见她快要急哭了,陆景阳这才道:“无碍,荣顺自会安排好。”
说完,顺势将人按了下去:“仔细呛风。”
温柠见他说得笃定,松了口气,乖乖趴扶在大氅里,她还是怕冷的,受不住栋,方才着急顾不上,这会儿身上已经冷了下来,手脚也开始发凉了。
陆景阳要事在身,将她带在马上已经是意外之举,不可能再为她放缓速度。
温柠也知国事为重,之前在行宫前耽误了那么一会儿,已经是极限了,眼下也更不会主动说起身上不适。
骏马疾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侍卫跟着太子殿下,齐刷刷停住,准备稍作修整再继续赶路。
温柠身上虽然裹着大氅,不至于冻伤,但还是头一次在马上这么久,手脚微麻,被陆景阳扶着才从马上翻下来。
她拍了拍脸颊,缓了会儿,觉得应当还能坚持到京城。
不过后半段应当更加难熬,日头已经西落了,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完全落下,到时只会更冷。
陆景阳从马背上取下个水囊来,拧开木塞,递到她跟前道:“喝一口。”
温柠不疑有他,依言接了过来,抿了半口就被呛到了,捂着嗓子一连咳了好几声,眼泪都咳出来了,她眼泪汪汪控诉道:“太子哥哥,这是酒!”
陆景阳低低笑了声,道:“再喝一口,暖一暖身子。”
温柠拧着眉,一脸苦大仇深,她喝不惯烈酒,只觉得又呛人又难喝,但方才那一点下去,似乎一直暖到胃里,她只好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
结果又被呛住了,这回咳得更厉害,鼻尖都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