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等到了东宫,她连陆景阳的衣角都没有看到。
荣顺站在殿门前,颇为为难地朝里看了一眼:“郡主,太子殿下不在。”
温柠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落了下来,失望道:“公公知道太子哥哥去哪了吗?”
荣顺睁眼说瞎话:“殿下出宫去了,郡主不如先回去,等太子殿下回来,奴才会转告殿下您今日来过了。”
温柠犹豫了片刻,摇头道:“我在这儿等。”
荣顺忍不住又劝了两句,让温柠把东西留下,等太子殿下一回来他就去思鸿阁回话。
温柠油盐不进,固执地要在原地等人。
荣顺无法,只好陪着人在殿门前站着,他是知道太子殿下就在殿内的,此刻异常心焦,一会儿担心小郡主站坏了身子,一会儿又担心殿下生气。
几日前,殿下沉着脸从演武场回来。
荣顺不知道缘由,战战兢兢地小心伺候,亲眼看到殿下捏碎了两个茶盏。
等一连几日见不到小郡主,荣顺才反应过来殿下那日动怒多半是因为小郡主。
温柠提着食盒,垂眼盯着自己鞋面瞧,一声不吭地站在殿门外,不管荣顺怎么劝都无动于衷,铁了心的要等人。
她知道陆景阳在里面,不肯见她多半是气还没消,今日如果走了以后就更难见到人了。
温柠安安静静地站着,只偶尔听见响动,才抬头朝外看一眼,发现不是陆景阳又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荣顺在一旁瞧着心疼,想劝上几句,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温柠腿都站酸了,忍不住动了动,门内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温柠唇角翘了下,没回头。
身后,陆景阳只能看见温柠耷拉着的脑袋,垂头丧气,似乎很是懊悔。
陆景阳看了半晌,终于出声:“茵茵。”
温柠身子一僵,旋即倏然回头,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太子哥哥!”
她一脸惊喜,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景阳是从殿内走出来的,高高兴兴道:“太子哥哥,素心姑姑做了白乳糕,我给你送些过来尝尝。”
她站得久,跑来的动作又急,一个踉跄差点绊倒。
陆景阳眼明手快接住了人,皱眉道:“不用提进来,本宫不吃甜食。”
说完,转身进了殿内。
温柠站在原地愣住了,片刻后才将手里的东西往荣顺手中一塞,跑了进去,等到了殿内,她动作又慢了下来,磨蹭了会儿才走到桌前:“太子哥哥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声音听起来有点难过,好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景阳没应,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
温柠咬了咬唇瓣,眼眶慢慢红了,小声控诉道:“太子哥哥明明就在殿内,却说不在。”
她问道:“太子哥哥是不想见我吗?”
陆景阳这才抬眼,温柠就站在他跟前,抿着唇像是快要哭了,他摩挲了下指节,慢悠悠地问:“茵茵还记得宫宴那日答应过本宫什么吗?”
温柠杏眼圆圆的,无辜地朝他望去,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茵茵不记得了?”
温柠记得,她就是故意的,怎么可能不记得。
陆景阳提醒:“茵茵说,只有一个哥哥。”
他说得克制平静,不紧不慢,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温柠不愿改口,那他不在乎身边是不是少一个人。
温柠抿了抿唇,显然记了起来,她眼睫一颤往下遮住了眼睛,像是在心虚。
陆景阳眼神冷了下来,准备让荣顺送人。
“其实很小的时候......我来过京城。”
温柠低着头,声音凄惶,她吸了吸鼻尖,努力让自己说得顺畅些:“爹爹和娘亲......来京城述职,不放心将我留在北疆,便将我一起带回来了,京城的宅邸久不住人,我在侯府待了几日。”
她眨了下眼,眼泪啪一下掉了下来,砸在地上:“那个时候,爹爹和娘亲就唤我茵茵了,侯爷他们也、也一定......”
她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最后彻底听不见了。
温柠哽咽了一声:“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说完,便一下扑到了陆景阳怀里,她搂着陆景阳的脖颈,将脸埋在对方肩上,一边哭一边道歉:“太子哥哥,对不起。”
温柠哭得不能自己,呜咽了近半刻钟,几乎背过气去。
她身子抖得厉害,像是要碎了,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问:“太子哥哥是不是、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一个‘也’字终于勾出了陆景阳的恻隐之心。
他抬手抚了下温柠的背,将温柠的脸抬起,对上那张潮湿泥泞又带着怯意的面庞,语气堪称温和地松了口:“没有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