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太妃呕呕叫了两声——
施姑姑漂亮的手一推,献太妃脖子一歪,圆睁着一双不甘的眼睛,再也没了声息。
一直到王府府卫的长剑穿透施姑姑的身体,陈茂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片鲜血中,他看向十年来王府这个最谦卑最温婉的女人。
她的目光看向东南方向——
京城所在的方向。
陈茂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知道一直到死她都没看他一眼。
又一剑穿入。
陈茂看着这个温柔纤弱的女人,挣扎着,朝向东南,倒下。
始终睁着眼睛,嘴角却带着笑。
*
同一夜,西南宋家一处府邸中。
叫忠叔的管家,各处查看过,来到了这一处。门口小山一样的年轻人看到他顿时一笑,他摆了摆手,阿宽忙捂住嘴巴,表示他懂。
阿宽蹑手蹑脚过来,这么壮大的一个人这么走路,看起来怪好笑的。
忠叔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问:“少主还没睡?”
阿宽回:“没。”
“在做什么?”
“擦刀。”
闻言,忠叔上前几步来到廊下,透过开着的房门,看到了灯下的少主。
坐在一张金丝楠木桌前,安静地擦着一把长刀。
不远处一挂珍珠帘静静垂着。
春夜的风吹动了珍珠帘,金丝楠木圆桌前的人抬了头。
他看到珍珠帘后有人走过来,这人笑了一声,又轻又软,隔着珍珠帘看向他。
宋晋握着白色棉布帕子,落在刀上的手轻颤。
他不敢动,只是静静看着她。
忠叔见宋晋看得认真,不由也顺着看过去:
只有一挂珍珠帘,轻轻随着夜风晃动。
当啷一声——
长刀掉在了地上,忠叔就见少主已经起身,冲向前。
他一惊,忙喊了一声。
宋晋好像骤然回神,重新回到金丝楠木桌前,弯腰捡起了自己的长刀,静静道:“忠叔。”
忠叔不安地打量了看起来一切正常的少主:“家主吩咐老奴来看看。”
宋晋嗯了一声。
忠叔最后还是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少主您,刚才是看到什么了?”
宋晋顿了顿,重新拿起一旁棉布,淡声道:“没什么。”
忠叔行礼退下。
宋晋重新擦刀。
刚刚,她突然说:“大人,我疼!”
夜深了,宋晋擦着手中长刀。
夜风吹动珍珠帘,宋晋听到帘子轻动,有轻软的笑声。
他抬了头。
看到她在向他走来,却不肯靠近,停在了珍珠帘后。
“嘘!别喊人,求你了!”
宋晋安静地看着她,轻轻笑了。
好,不喊人。
别怕。
郡主,别怕。
定远三年夏,各地雨水不断,一直到入秋,饥荒再起。
定远四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