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是无数拔刀的声音,无数把刀高高举起:
“为大周!”
“为亲故!”
“为后人!”
这支沉默而顽强的队伍,跟随着他们同样沉默而顽强的主帅,向着万里黄沙继续前进。没有辎重,让他们行踪莫测,行动迅速。
六天后的深夜
在广袤沙漠中的某一处营地,篝火燃着,上头烤着的羊肉滋滋冒着油光。
放松了警惕的北蛮士兵早已卸了甲,觥筹交错,大口大口吃肉,大碗大碗喝酒。
如果说北地连绵的山是大周对北蛮的屏障,这片连绵的沙漠,就是北蛮对大周的天然屏障。在深入沙漠的那一日,他们就已觉到了久违的安全。
上首的俺达贡端着酒碗,不自觉地凝着眉头。
一旁一位将军声若洪钟:“此次不利,但来日方长!周青烈当年难道不勇猛?还不是被大周朝廷提防,差点整个镇北侯府都被牵连。眼下宋晋那小子携大功而归——”这位北将军一饮而尽,抬手抹了一把嘴,冷笑道:“大王以为,大周上下能容他多久!”
到那时,他们的机会多着呢。
“总有一日,那些两脚羊会成为我们的奴隶,整个大周都会成为我们的牧场,一雪今日之耻!”
说着他端起大碗跟狼王一碰。
俺达贡总觉有不祥预感,却又觉得是此番失利让他患得患失。想到这里,他一饮而尽,重新加入了部下的饮酒中。
这里可是他们的卡兹塔沙漠!
卡兹塔,被大周人译做——“绝望之境”。
在狼王的家乡,它的意思是——“母亲”。
篝火渐渐低暗,酒碗渐渐空了。只有美酒和烤肉的余香还在,酒酣肉足的北蛮将士渐渐入睡。
半夜,一个北蛮兵离开营地,迷迷糊糊半闭着眼睛往前走出了好一段,他想要出恭。
沙漠夜晚的寒气激得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像见了鬼一样,再也动不了了。
被黑暗笼罩的沙漠,无声地冒出一群灰扑扑地士兵!此时他们沉默漆黑的眼睛看向了他!
这个北蛮兵一认出他们身上的甲衣,就已腿软了。
是大周的兵!
大周这支由宋晋带领的精锐,展开了对北蛮的剿杀,就从这个北蛮兵开始!
最后时刻,北蛮那位铁塔一样的将军再次眼睁睁看着纵马的宋晋长刀举起。
只不过这次,他割掉的是这位铁塔一样的北蛮将军的头颅。滚落在地的头颅,似乎还能看见马上的宋晋,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周迟的刀与狼王俺达贡的弯刀碰撞在了一起。
狼王很快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难缠!彷佛看见了当年的周青烈。当时,父亲就说,这人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后来证明,英明睿智的父亲也有出错的时候。大周自己就替他们按住了周青烈,打断了他的脊梁,整整近十年,让他如同一只只能趴在地上的狗。
唯一可惜的是,不管是他还是他的父亲,都没能在战场上击败那人。那人就已被大周朝廷磋磨得老迈不堪了。
俺达贡眯细了眼睛,这次他要亲手斩杀周青烈的后代!
狡猾的狼王敏锐地看到了关键一击的机会:这次,他将在战场上让周家人变成废人,一只再也站不起来的狗!
就在狼王朝着周迟左胸狠狠挥刀的时候,一支羽箭正中他的额头。
真正的一击毙命。
狼王甚至没有机会转头看向射出这一箭的人,就轰然落马。
死前最后一刻,他想到了宋晋。再一次,他还是低估了他。明明那人已经取得了一场又一场胜利,可俺达贡却还是只把他当成一个足智多煤的文人。他以为只有周家的刀在战场上要他的命,却没想到,那个探花郎,不仅能够挫败他的大计,阻挠他的前进,甚至击退他的战队,还能用一支箭——要了他的命。
一年前,他甚至没注意过这个名字。
宋晋。
周迟大刀割下了狼王的头颅,高高举起。
北蛮彻底溃败。
火把中大周士兵欢呼一片。
篝火重燃,一坛坛酒重新被搬了出来!
兴奋的周迟看向身旁的主帅,忍不住道:“大人还没告诉我,您这一手箭法到底怎么练的?”这个问题,他在京郊大营的时候就想问了。
“为了吃肉。”
“啥?”
宋晋已收了弓,看向未来的妹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