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她该多怕呀——,她是在怎样绝望的情况下接受宋茂——,她——
她——
“噗”
一口鲜血呕出,宋简再撑不住,扑倒在地。
往事如流水。
“在在,再等等我。”
“再等等。”
“不是他死就是我——,如果我败了,你——”
“等他一死,我就娶你。”
“在在,别怕。”他轻吻她的眉头,却没看到她落在小腹上的手。她等不了了。
蜀地大族许家,她的生母生产当日而亡,她是大族许家庶第四十九女,生来的不祥之人,许在在。
往事如烟。散了,就是散了。
如同那个白瓷骨灰罐,砰一声被狠狠摔碎,里头不知何人的骨灰飞散。
宋简泣血的声音:
“许家,尔敢欺我!”
*
这日朝会,太监一声“宣——”,所有人目光都看向殿门处。
他们即将见到那位自来京城始终借口养病深居浅出的宋家主,那个一手掌控蜀地和南蛮经济动脉的人,让南蛮王都叹服的人。
冬日日光中,宋简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过于俊美。
过于苍白。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能只身入瘴疠之地,最后让那个凶悍狡诈的南蛮王要结异姓兄弟。
尤其显眼的是他一头被玉簪束起的白发,趁着他那张谪仙脸庞,让他愈发莫测难辨。
君臣见礼,正昌帝非常亲切道:“宋家主多病,本当在京城将养,奈何蛮地动乱,还得劳动宋家主作为我大周特使,再入蛮地。宋家主于国有功,又深知蜀地民情,关于治蜀,愿闻其详。”
满朝人的目光嗖一下都看向了宋简。
宋简的目光却往人群中宋晋身上轻落。
圆领绯袍,器宇轩昂。
二十岁点探花,二十二岁立功东南,二十四岁正三品右侍郎。
宋简只觉这疮痍满地面目模糊的人间,他是唯一的亮点,如此璀璨。
祁国公一党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这时站出来道:“陛下所言甚是,宋家主如此孱弱,还要为我大周奔赴烟瘴毒虫之地,如此大功之人,之前却被人屡屡针对,陛下当为宋家主做主,惩戒这引起南地动乱之人!”
直指宋晋。
气氛顿时紧张。
宋简淡淡瞥了这人一眼。
这人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宋简心坎上,愈发兴奋道:“臣以为——”
宋简不耐烦了,上前一步打断,出声:“陛下,臣愿代表蜀地宋家,自请清丈。”
说着深深一礼。
清清淡淡一句话,普普通通一个恭敬的见礼,却如平地一声雷。
好一会儿朝堂上人都没有反应,他们都疑心自己根本没听清,被这一句话给击懵了。
尤其是祁国公一党,这时候好几个都傻愣愣张着嘴,看向宋简,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就连祁国公党人的定海神针祁国公,始终老神在在垂着头,听到这话的瞬间也抬起了头,先看向了身边人,似乎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然后才看向了宋简。
“哦?”
正昌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愿闻其详。”
宋简一礼,温声道:“陛下圣明,臣鄙陋,先前短视,为一方私利蒙蔽。经宋——”宋简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都轻了一分,继续道:“幸有宋大人耐心开导,方明白土地清丈乃利国利民的好事,臣方恍然大悟,迷途知返。”
听闻这话,朝堂更静了。
这时其他人的目光从宋简到宋晋,又从宋晋到宋简。
耐心开导?
他们好想知道宋晋到底怎么耐心开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