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逗你,宋大人跟我们大爷可不一样。”慕熹微抓着月下的手:“他是不是心里有人,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慕熹微起身,在背后箱笼里摸索半天,摸出一枚东西,放在了月下手中。
是一枚香囊。
“只需两杯酒,再有这个香囊放在帐中,最是助兴的好东西!”她悄悄在月下耳边道:“男人,没有不疯的。”
月下:.....
她看了一眼香囊,迅速转开视线看向慕熹微,小声道:“要是,要是还没用呢.....”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不行,要么——就是心有所属,许了旁人。”
外头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
暮色降临,宫门内外开始上灯了。
六部早已下值,六部官员们从千步廊散出,涌向京城各处酒楼茶馆,曼妙烟火处。
户部值房中,宋晋静静坐在桌案前。
习惯性给宋晋送关怀的罗荣远进来,一嗓子哎呦开:“那帮兔崽子,就会偷懒耍滑,也不来上灯!”
宋晋这才有了反应,看向来人,“是我没要灯,正准备下值。”
最后的天光透过值房窗格照入,映出了宋晋那张异常安静的脸。形成对比的,是罗荣远那张异常兴奋的脸。
他神秘地压低声音:“我知道!太子殿下密谈,闲杂人等不敢靠近,这才连上灯的小厮都不敢过来!”
罗荣远的语气透着压不住的羡慕:“宋大人,前次殿下赐座沧浪园,这次殿下亲临您的值房,您这!恭喜宋大人了!”
隐约的光线中,看不清宋晋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安静的声音,“罗大人想多了,殿下此来,与公事无关。”
罗荣远顿时更羡慕了:“咱整个大周有几个人能与殿下说上一句私话!大人您呢!恭喜大人了!”
宋晋沉默了瞬间,道:“罗大人,我今日累得很,不能陪您说话了。”
“明白!明白,明白!”罗荣远说着亲自开了值房的门,殷勤陪着宋晋走出去。他可太明白了,伴君如伴虎!就是太子殿下再是青眼有加,在殿下面前说话只有打点起一千个精神的,越是看似与公务无关的私话,越要句句小心,那能不累嘛!明白!
宋晋沿着青石宫道朝着宫门走去。
巍峨高大的宫墙,揉了墨一样的天穹。一盏盏宫灯亮了起来,照亮的地方越多,其后的黑暗就越多。
一路沉默无言。
马车上,就连星远都比平日乖巧了不少。时安不时抬头看一眼沉默的大人,总觉得大人脸色比平日苍白了几分。
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宋晋睁开的眼睛。
时安讷讷道:“大人,可是有为难的事?”
宋晋轻声道:“没有。”他伸出修长手指,勾起一旁窗帘。街面上灯火璀璨,照亮了宋晋安静俊朗的脸。
青布马车穿越繁华街道,穿越喧嚣热闹的人群。两边街灯的光芒,交汇成一道道光影,在宋晋脸上不断变幻。
他的额轻抵着车窗,静静看着窗外。
时安又低低唤了一声:“大人?”
宋晋没有动,依然看着窗外,轻声道:“只是太累了些,到家——就好了。”
马车一个转弯,两边人声顿时小了,就连路面都瞬间更平顺起来。车子驶入了京城最贵且富的富安坊,不远处,就到家了。
车入府门。
时安靠在廊下,他觉得今日大人就连沐浴也比平时时间久了些。
听到门声一响,时安忙站直身子,看向自家大人。
廊下灯笼一动不动,晕黄色灯光洒下。轻袍缓带的公子,挺拔如松柏的身姿,俊朗无双的脸庞。
宋晋抬首,看向前方天空。
漆黑的天,看不见一颗星子。
院中一丝风也没有,几棵桃树都静静立在黑暗中。
时安小声道:“看这样子,恐怕又有一场雨等着呢。”
宋晋点了点头,“也不知郡主何时回来。”
说到这里他脸上有一个很轻很淡的笑,“她喜欢下雨,偏偏又最怕湿了鞋袜。”
廊下一时间安静,只有光静静笼下。
时安小声提醒道:“大人,花厅里晚膳已经摆上了。”
宋晋却转身去了书房,只道:“撤了吧。今日还有好些文书要看,我想在郡主回来之前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