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冲皇后笑道:“母后,您管着后宫这么多事,如今连人睡不着都管着了?”
皇后一噎,瞪了太子一眼。
萧淮懒洋洋一笑。
皇后问道:“本宫刚恍惚好像听说你们过来的时候遇到谁了?”
萧淮:“皇宫里就这么些人,能遇到谁,母后您就别明知——”
“没问你!”皇后直接一瞪眼,“本宫问阿芷。”
萧淮看了祁白芷一眼。
祁白芷轻声道:“也没什么,就是碰到郡主,说了两句话。”
皇后:“郡主又对你大呼小叫了?”
祁白芷抿了抿唇,道:“这倒没有,郡主她、她对阿芷很好。”
皇后哼了一声,抬起指尖戳了戳祁白芷白皙的额头:“你呀,也不知道是为了护着谁,连跟姑母都不说实话了!”
说着又瞪了萧淮一眼,萧淮挑了挑眉。
祁白芷已经红了脸,“郡主就是脾气大了些。”说着抬头对萧淮道:“殿下一会儿过去给郡主说句好话就好了,免得郡主不高兴。”
祁皇后登时眉头一竖:“她敢!”
又对萧淮道:“不许去!”
祁白芷一惊,急得泪都下来了:“姑姑别气,气坏了身子就是侄女的罪过了!侄女只是觉得郡主还是小孩子脾气,让殿下过去哄哄她,这事儿就过去了——”
祁皇后一听这句“小孩子脾气”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她入主后宫,在太后那听得最多的就是,“郡主还小,皇后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
就连当年打了她的侄子,都能拿这句话含糊过去!她侄子她都不舍得动一指头,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说打就打了,还不止一次!
这个恨,跟女儿改名一样,都是烙在皇后心口上的!
皇后气道:“还小?郡主人都嫁了半年了,如今都跟人圆房指不定明年孩子都生了,还小——,你做什么去!不许去!”
见太子突然起身,皇后惊问。
萧淮立在那儿,好一会儿没说话。
祁皇后这才注意到儿子确实脸色不好,只怕昨晚是真没睡好,她心里是又气又担心。
萧淮这次没笑,朝着皇后一礼道:“儿子想去看看父皇。”
祁皇后想说什么,到底碍于侄女在场,只是咬牙看着太子叮嘱道:“你同旁人不一样,你身上担着的是什么,你不该忘。”
萧淮:“儿子不敢忘。”
祁皇后摆了摆手。
萧淮再次一礼,退行几步,这才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
面无表情,一口气走出好远,一直到皇宫御湖边再没有路了,他才突然停下。
秦公公是小跑着才跟上的,这时候跟着停下来,呼呼喘气。
他试探喊了声:“殿下?”
萧淮收回落在湖面的目光,淡淡道:“没什么,该去给父皇请安了。”
*
月下又在太后宫中待到日头西斜,才带着人离开仁寿宫。她心中记着小丁子,索性直接寻到司礼监旁的院子,小安子就在其中帮她找人。
郡主一到,院子内外的人都忙过来向郡主行礼。见到郡主亲降,愈发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这得多大的福气,让郡主这样好找。别说下头的小太监,就是上头大太监,此时心中也都艳羡得很。
小安子早已带人照着名册把宫里淮阳的见了个遍,把每一张脸都跟按着郡主描述画出来的图对过,并没有郡主要找的人。此时见郡主亲自过来,他把其中几个喊过来。
月下一一见了,摆了摆手。
一旁小洛子给了他们赏,对下头人道:“都想一想可还有漏下的淮阳那边来的,谁能替郡主找到人,这一份就是谁的。”
说着把一个宫内针宫局做的上等锦缎荷包往桌子上一放,沉甸甸一声响,就知道里头赏钱绝对少不了。
同时又把一把碎银子往案上盘子中一洒,“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有线索的,就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也可以立即领一份赏。”
下头人顿时眼睛都是一亮,脑子也都迅速动了起来。整个皇宫里犄角旮旯,连冷宫里去年死过的一个老太监老家是淮阳的,都有人报了上来。
桌上碎银子渐少。
可依然没有月下要找的人。
这时终于有人想到惜薪司的小瘸子。之前也不是没人想到,只是知道这人有病,又被折腾得腌臜极了,把这样一个人带到主子面前,这不是讨好是找事呢。
可此时看着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到底有小太监提到了这个。
此时惜薪司的王公公也在,他白胖的脸一颤,立即堆笑上前:“这孩子进宫的时候年纪小,根本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淮阳的,再说他那个样子,绝不可能是郡主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