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内,月下咬着唇好一会儿,慢慢道:“让人继续找,他一定在宫里。”
找不到小丁子,月下已经不是那么高兴了。就在这时打探宋晋当值消息的小洛子也回来了。进来把打听的情况说了,“.....左侍郎仗着资历深,背后有人撑腰,大事小事都推给宋大人,说就是宋大人年轻能干,‘能者多劳’!”
听到这里,月下冷笑一声:“背后有人撑腰?宋大人背后没人吗!他们一个个到底是瞎还是就瞎大胆啊,真就当本郡主是个死的呗!”
见郡主已经不高兴了,小洛子话就迟疑了。
“还有什么,一块说了!”
“奴才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听说宋大人还在静轩阁外头等着呢。说是什么土地手续,需得庆王爷签字盖章才行,结果庆王爷根本不露面.....”
月下腾一下站了起来,哗啦一下推开了窗。
窗外蝉鸣阵阵,烈日烤着前方青石地面。来往的小丫头宁愿多走一大圈,也都是走游廊。
“这么烈的太阳,这么热的天!静轩阁前头连棵大点的树都没有,庆王爷就让宋大人在外头等着?”
“听说是呢。”
月下一把拿起身旁茶碗,狠狠——
就在小洛子准备喊人,就见郡主又慢慢放下了,盯着茶碗嘟囔了一句:“算了,你就是个茶碗,还是个值钱的茶碗.....你有什么错呢。”
月下捡起一旁团扇,使劲儿扇着。
慢慢琢磨明白了。庆王爷封地就在东南,这是清丈土地在庆王爷那里卡住了。至于那位罗大人,这样的官油子她听得多了,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月下啪一下按下扇子,“为我更衣!”
一旁小安子提醒了句:“郡主,不管是六部官员,还是庆王爷,跟祁家三公子不一样。”
前者是进士出身的文官,是不可轻易折辱的。后者更是宗亲长辈,尤其庆王府那位庆王妃,论出身尊贵,满京城都找不出几个了,可不是好惹的。
月下按着扇子,哼了一声,“放心,我以德服人!”
翠珏、璎珞:.....
小安子、小洛子:......
*
千步廊一侧户部值房所在小院,尚书办公房中。
左侍郎罗荣远正殷勤地给温尚书倒茶。一张又白又胖的脸上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堆笑道:“还是大人会用人。这些活儿正合适宋大人做,他做事最仔细!”
说的是本来该他们的工作,这两年都是直接推给宋晋。
尤其是那些又多又琐细的文书核对工作,做好了也没人能看见,一旦哪里出了岔子,还得担责任。
温尚书道:“年轻人嘛,这也是为了他好。”
罗荣远的眼睛笑得越发细了。“到底是大人,前阵子下官还瞎担心!”这说的是郡主府高墙拆掉那会儿,连着好几天没敢给宋晋送麻烦。
“瞧瞧你,芥子大点胆子!说白了都是公务.....这官场上的公事,郡主再尊贵也是女流,哪里会管这些,这些也不是郡主该管的!”
“就是,就是!”说着罗荣远胖脸一笑:“倒是宋大人,脾气还真好!”
温尚书轻蔑一笑:“他脾气不好能行?就为了清丈土地,得罪的都是大人物!再为了多干一点少做一点斤斤计较,把这户部上下也得罪了?放心吧,宋大人别看年轻,懂事着呢。只要累不死,他就断然不会吭声!”
一个毫无根基的年轻人走到如今高位,行的是要命的事,身边非富即贵,除了认,他能如何。
左侍郎笑得眼睛更看不见了,连声道:“就是就是!”
外头时安再次被人喊住。
对方三人都抱着一摞文书,说是给宋大人的。
如今这些下头人话倒是说的非常客气:“时管事,东西多,您带路,咱们帮着送到大人案上!”
笑容又软还带着些讨好。
时安一看这些,两边太阳穴突突跳!前次的才理完,这是又来!可眼前这些也都是听差办事的,此时对着他笑得简直有些可怜。
这时圆滚滚的左侍郎送走了温尚书,过来了,笑呵呵道:“时安呢,还不快带人送过去!这些活儿要得急,还是大人我跟尚书讨情,说天热,还是该慢慢来,大人这才宽限了日子。不过也就是看着多,其实很做起来还真不费什么功夫!”
见有其他官员经过,左侍郎提高了声音,补充了句。
时安恨得咬牙。面上却只能恭恭敬敬,弯腰低头应是。虽同为侍郎,这位资历比他们大人多了二十年,又是温尚书的自己人!
得亏时安头垂得够低,不然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给这位左侍郎看到,又不知要给大人惹什么麻烦。想到这里时安越发恭敬,却控制不住太阳穴处的跳动。
罗荣远对其他人慢悠悠道:“也就是尚书大人偏心,屡次着意栽培,这些锻炼的机会能给宋大人的都给宋大人了!我说,你们可不许眼馋,谁让你们不如咱们宋大人能干呢!”
说着,他踱步到捧着小山一样文书的三人面前,短粗的手拍了拍其中一人怀中文书,笑眯眯对时安道:“都是小来小去的活儿!为大人我带句话,让宋大人好好做,别因为事儿小就不上心!”
说到这里,左侍郎眯眯眼一笑:“宋大人不上心,耽误了部里的工作,大人我可是不愿意哦!”
左侍郎说完,却没听到周围人的附和。他带笑的胖脸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他早就觉得户部下头人相比他,更倾向于宋晋。眼下居然当着他的面,都敢表现出来了?!长此以往,他的威严何在!
“可是本大人说的不对!”左侍郎明显不悦的声音,缓慢转过他肥大的身体,同时用他威严的目光更加刻意而缓慢地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务必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受到来自上官的不悦和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