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东宫已经不再用这种香料,九王爷独爱这抹香,这些年一直在用。
“项世子觉得如何。”
项逐元收回思绪继续与巫哲寒暄着。
明西洛坐在一旁,仿佛一道屏风摆设,好像不久前与九王爷共同射出那一箭的不是他,他只是一把刀,指哪就在哪,没有个人想法的刀。
在场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却没有一人这样想,眼中的警惕如果能化成实质,他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明西洛依旧坐在位置上,如往常一般,专心的研究者手里的杯盏,安心做着所有人的陪衬。仿佛这里的五爪金龙镇住了他,他只是坑里的一条泥鳅。
项逐元没有给任何人刻意为难明西洛的机会。
巫将军故意忽略明西洛,只与项世子寒暄。
延古站在己方势力中,早已将那天听到的话忘到年后,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可能被血气一冲而散,只有谁刀利,谁说话的物竞天择。
蒋喜一派的人几乎按捺不住手里的刀!
明西洛把玩着杯子的颜色,专心致志,不以为意。
项逐元偶然撇过去,也会高看他一眼。
但明西洛越是不参与,巫将军背后的人凌冽的视线越是落在他身上,恨不得现场吃了他!
就在一杯茶快要见底,寒暄几乎用尽的时候,九王爷才姗姗来迟。
三杯茶,三个人,只有明西洛在项世子示意的时候抿了一口,便没有动过。三人同时起身,神色恭敬:“见过九王爷,九王爷万安。”
“王爷万安。”
九王爷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镇住了大殿内所有魑魅魍魉的想法,各自的侍卫纷纷后退一步,垂下头去。
九王爷颔首,手上的盘珠转了一下,珠子相撞发出古朴厚重的声响,静静在九王爷宽厚的手指上盘绕,整个大殿里仿佛只剩下他手中的珠串傲视群雄的声响。
项逐元上前一步,客套恭敬:“听闻王爷爷有些头疼,太子心急如焚、甚为挂念,特命微臣送来药材、补品,希望九王爷早日康复。”
九王爷看了他一眼,对项家这小子印象深刻,否则今天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进来:“不过是一些小毛病,劳太子挂念了。”
九王爷这句话让人听不出真心,更何况听出受宠若惊的惶恐,仅仅是家长里短中,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无足痛痒的回应。
项世子是来修好的,九王爷与太子对峙,赢面在九王爷一方,怎么可能不委下身段:“王爷切要护好身体,殿下心中一直惦念不安,九王爷乃国之基石,万民心中国泰民安的象征,这些年来更是为护佑皇上常年在外,为大梁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将领,皇上与太子一直铭记在心,在太子眼中,九王爷不仅是九伯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太子无论对您多关心都是不够的。”
九王爷盘着手里龙眼大的主子,无动于衷:“……”
项逐元的余光扫过九王爷骨结粗大的手指,指腹滑过玉划的球面专心致志。
项逐元不经意间便联想到刚才明西洛观赏茶杯的举动,物件不同,两人都玩出来自己的境界,手指拂过物品表面时的切入点……
项逐元瞬间回神,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同,无奈开口:“王爷有所不知,家母一直想来向九王妃道歉,只碍于实在没有脸面,才不敢上门打扰,太子妃娘娘因为出身的,从小被五叔娇惯坏了,没有生母在身边,续娶的五婶而又不敢管她,祖母年龄大了有心无力,养成了她肆意妄为的性子,继母听说太子妃一些举动之后,更是心中惭愧,已好些时日病着没有出门,是我项家管教幼子有欠缺的地方,枉费皇上的九王爷一片信任置信,希望九王爷别于她孩子气的举动一般见识。”
明西洛垂着头,静静看着眼下范围的地方,地上倒映着穹顶飞舞的巨龙。
巫将军闻言心中冷哼,却也摸不准王爷的意思。
项逐元见九王爷依旧没说话,再次恭手:“家父那里有一套瑞堂年间的神剑,一直想献与九王爷,还请九王爷不要嫌弃。”
巫将军瞬间看行项世子,祥瑞神剑在令国公府手里!这把剑辗转千年早已封神,那位名人武将不想得到这把象征一个时代气魄、冤魂、荣耀并存的神剑,这些年他们也派人寻过,只是没想到一直藏在令国公府!
明西洛的余光也扫了过去,既然又收敛,百年令国公府,底蕴自然不止珠宝、珍玩,旷世奇珍也拿的出手。
第646章 二更
九王爷方抬了眼,看向项逐元:“这次过来有什么事儿。”
项逐元开口:“回九王爷是这样,此次来宝珠,皇上一直身体不适,太子又屡次生病,蒋将军身体又不好,钦天监便与太子殿下商议明日启程回宫,由御林军保驾。”御林军是九王爷的人,等于太子退了一步。
九王爷看向项逐元,并不在意他身后的人,那天明西洛是凭本事射箭,充其量也就是东宫的一条狗,他不至于将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御林军本就是皇家护卫,效忠皇上是他们被本职,这些事就不用与本王说。”九王爷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项逐元松口气,神色见丝毫不显,至少今天,九王爷就没有拿下大梁的意思。
有这个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坍塌但又确实还未倾覆的话语在,项逐元客套的将视线放到了九王爷的手上,语气自然放松:“九王爷这串佛珠也有二十年了,小侄记得很多年前跟着父亲进宫,便见九王爷盘着,如今越来越润滑,仿若美玉了……”
九王爷不甚在意:“不过是一串木头,哪来那么多讲究。”
明西洛余光扫了一眼,即便他一个外行人看,也能看出这串木头超越了凡品,已然神华。
“九王爷手中的木头可不是普通木头,微臣父亲十年前盘了一对核桃……”
巫将军听着项世子的话,余光看向明西洛,忠勇不凡、手段不俗又如何,门第是他迈不过去的界限。
不管他在东宫如何了得,此刻说话的也只能是项世子,也唯有项世子,更何况跟一个寒门子弟谈‘玩物’,他是知道什么是‘玩’还是看得懂什么是‘物’。
九王爷对项侯爷那对帽还有印象,最初的时候老十还要盘一把鱼竿,如今活活练练了老十一手绝活。
两人正聊着,外面有人来报:“王爷,午膳已经准备好。”
项逐元准备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