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植物都是泌盐植物,别名排盐稙物,很像人排汗,把盐分排出体外。
这里的植物有径柳匙叶草、红树、瓣鳞花等等,它们生长在含盐较多的土壤中,植株吸收了大量的盐分,但盐却不积存在体内。而是通过叶子表面的吐盐结构泌盐腺,将多余的盐排出体外,以防止盐分过多聚积造成危害。
半人马则是由专人来搜集这些植物叶片表面分泌出来的盐,将之当成是精品出售,同时更是严格保护这种吐盐植物,只允许它们在附近繁殖,其余的植物则是全部拔掉。
除此之外,在周围还有七八根大型的木桩一样的东西,方林岩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样的风水宝地,显然马格拉姆半人马一族也是一直都留有观察哨,所以当方林岩他们靠近的时候,已经有五六头半人马严阵以待,紧握手中的长矛,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开干。
不过当约旦和两名背着大包小包的半人马出现的时候,这些如临大敌的半人马顿时就兴奋的靠近了过来,在清点战利品的时候更是举着手中的长矛,发出了激动的“哟呵哟呵”的声音。
在这种士气高昂的情况下,约旦说是要配制草药,立即就得到了群体的积极响应,一干人立即就开始干起活来。
因为开来的全地形车在路上就出现了一些小故障,所以方林岩停车以后就直接进行了维修。
等他维修妥当之后,已经过了差不多半小时,于是便好奇的四处逛了逛。
这时候天色已黑,在营地的中央已经提前燃起了篝火,周围的一顶帐篷内趴着两匹雌性半人马,她们裹着黑色的草编头巾,穿着跟约旦差不多,正在对一些新鲜采集的草药进行加工。
多看了两眼之后,方林岩就发觉其加工工序相当的简单,果实类的草药几乎都是去壳、晾晒、放在特制的罐子内,而后用火熏蒸,一些植物类的草药则被分离根茎,捣碎后用挤出里面的汁水,倒在旁边的竹筒里面保存。
并且这支部族里还有一名巫医的存在,巫医乃是一位年迈的老者,正在给一名受伤的半人马治疗。
方林岩虽无缘跟他交谈,但从巫医救治伤员,口中念念有词的模样来看,貌似还是约旦更靠谱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这名巫医正在救治的两头半人马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他们是肩负着侦查任务外出巡逻,结果遇到了撤离的吉尔吉斯部族的一支小分队,最后好不容易逃了回来。
结果巫医也只能救活一名,另外一名半人马根本就没等来巫医的救助,直接就重伤而亡了。
面对同伴的死亡,其余的人也没有显示出太多悲伤的样子,只是来两个人将之抬到了不远处的草甸上,正对着一根方林岩之前所见到的“大木桩”前。
那名巫医走到了“大木桩”的旁边,开始围绕着这玩意儿绕圈,同时嘴巴里面哼唱着一首听起来有些悲伤的歌谣。
此时方林岩才发觉,这大木桩看起来居然像是某种植物。
其树干粗壮混圆,远看像是大酒缸,直径达到了惊人的半米多,却普遍长不高,顶天也就一米多不到两米的样子,并且树体浑身还长满了突突的小刺,小刺的密度能跟仙人球并驾齐驱。
在巫医绕圈的同时,一面还有半人马端了一个盆子出来,朝着“大木桩”的根部浇水,随着这些水浇下去以后,这玩意儿的顶部居然开始慢慢的伸展出来了大量的卷须。
在短短的十来分钟内,它就从一个短粗的大木桩形态,变成了仿佛雷达天线一样的那种锅盖形状,当然,上面的冠状部分就是由无数绵密坚韧的卷须组成的。
根据旁边约旦的介绍,这植物名叫“多兰卡尔”,还有个美丽的故事:
传说“多兰卡尔”是由天神thora恩赐给半人马人的,此时方林岩看到的只是幼苗而已。
在部族的全盛时期,就有一株成熟体的多兰卡尔,它庞大的树荫下可乘凉,滋养的果实跟枝叶具有医疗功效,树杈长的千奇百怪,酷似树根,就好像树根长在脑袋上的“倒插树”一样。
紧接着,就见到那名死掉的马格拉姆半人马被送到了多兰卡尔的卷须树冠上,然后被那些触须一般的叶子紧紧包裹了起来。
伴随死者被送入其中,旁边的所有的半人马也开始唱起来了挽歌,听上去也跟来自精灵的挽歌一般,悲伤悠长,不乏庄严浓重,沙哑当中充满了一种原始洪荒的味道。
随着歌声的响起,方林岩能感觉到淡淡的悲伤,而多兰卡尔的树皮上居然泛起层层的奇特涟漪,看起来亦幻亦真。
听说只需要一天一夜,这名阵亡的勇士就会被这神奇的植物给吸收了,甚至都不会留下骨灰。
约旦告诉方林岩,这就是它们半人马族的送葬仪式。半人马族崇尚自然,族中的葬礼都是由巫医举行的,咒语由萨满流传下来,能帮助死者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
待死者化作了树木的养分以后,他们的灵魂就可以得到救赎,而那位施法的巫医正是自己的草药老师。
半人马敬重逝者,认为遗体不容受到任何侮辱,否则他们的灵魂便无法得到安息,甚至死后也得不到来生转世的机会。
如此看来,多兰卡尔就像是一座半人马人的肉身改造工厂了,不仅为他们提供了珍贵的药材,还给了他们宗教般的信仰。
而正因为半人马与多兰卡尔的特殊关系,所以,每当半人马族见到这种矮粗的树木时,心底都会生出一抹的敬意,就仿佛见了逝去的老友、以及祖先一样,令他们待树如亲人。
接下来约旦就在多兰卡尔的树皮上割了一刀,立即就发觉里面有一些浓稠的汁水流淌了出来,关键是这汁水居然还能闪耀着淡淡的磷光,看起来很是有些诡异。
约旦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道:
“你的同伴能不能获救,其实就在于能不能取到多兰卡尔的液汁上——这是解毒剂的主药,并且只会在我们的圣树获得了献祭以后才能分泌的。”
方林岩点点头道:
“那么我多久能拿到解药呢?”
约旦道:
“很快。”
而方林岩马上就知道了约旦口中的很快是什么意思,那就真的是很快,顶多一分钟过后。
解毒药就是将多兰卡尔的液汁与之前已经处理好的药丸子浸泡在一起就行,恩,卖相很不好看,味道也非常不好,至少给方林岩的鼻子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是,这药物是有时效期的,半人马的时间计算单位是“堆”,就是一堆篝火能燃烧的时间。
约旦告诉方林岩,这玩意儿的时效性是两“堆”,差不多只有四个小时,但是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若是等到明天早上送过去的话,那么伤员撑不到那时候,同时解药也是会过期的。
在这种情况下,方林岩两人肯定唯一的选择就是连夜赶回临时基地去。
好在约旦它们的盐矿距离临时营地并不算远,开全地形车也就只需要一个小时不到,所以阿里坚决要返回,方林岩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跟着回去送药。
很快的,两人就直接开车上了路,方林岩今天开了一天的车,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了,所以直接靠在了后面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