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是在舞会上遇见你,一切都会好办…呃咳咳…”
战锤又一次落下,但维克多仍没有任何反抗,他咬牙忍下悲鸣,仍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样就…好办很多,我会邀请你跳舞,然后带着祖母去你家拜访……”
“停手!停手!!”
有夜尖叫着制止骑士的第三击,但接受命令停手的骑士却因着一瞬的迟疑而被约克侯爵从背后用匕首捅穿咽喉。
啊…啊啊……
有夜瞪大了眼睛,连尖叫也发不出了,她眼睁睁看着骑士的咽喉处喷涌出无数的红色液体,再如断线风筝般地落地,指尖因自责而冷得厉害。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遇见也没关系…反正在你眼里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找到你,我就会去抢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夜的颤抖,维克多抬手扶住她的后脑向下按去,用自己的臂膀挡住她的视线。
“其实在成为你的监察官之前我就喜欢上你了,可我真的太自私了,我不敢在人前承认这份情感。只能卑鄙地把一切罪责全都推到你的头上,以保全自己脆弱的心灵与不坚定的信仰。”
低哑诉说中,有夜仿佛听见约克侯爵的低吼,随后维克多就带着她转了个面。
伴随着无比清晰又晦涩沉闷的利刃入·肉声,这个怀抱终于松开,她被对方肩膀遮挡的视线也因此恢复,大片血色晕染在维克多的胸前,他倒下时约克侯爵几近奔溃地扶住他。
“维克多!维克多!!”
约克侯爵不理解维克多的行为,他在解决了那个骑士后,本想顺手一起了结了这个只会生事的不洁圣女,替维克多断了无望无用的绮念,却没想到他那好侄子竟会替这女人挡刀!
“叔父…放过她吧…”
维克多有些涣散的瞳孔忽地齐齐聚拢,朦胧意识中,真实到好似曾经历过的片段如走马观花般挤入发疼的脑海,他闷笑着用手抚去从口唇处溢出的血液。
“这样…那我欠叔父的命算是还清了。”
“小维克!来人,快来人救他啊!”
约克侯爵抱着维克多,四处搜寻着能使用治愈魔法的好心人。
他一下就看见了有夜,连忙挺身抓住有夜本就破碎的裙面,拽紧。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我道歉,我道歉啊!请救救他,快救救他…”
约克侯爵说到最后竟哽咽起来,他抱着弥留之际的侄子佝偻着背,几近质问地谩骂起神明。
有夜自然也想救维克多和之前的那名骑士,可她还没有拿到自己的教典,只能在混乱人群中搜寻圣子与林克,期盼他们能帮上忙。
等等!维克多自己就会治愈魔法啊!而且他腰间就有教典!
注意到思维盲区的有夜连忙蹲下身,凑近维克多去拆卸他固定在腰间,尚未打开的教典。
可她刚碰上那扣紧的皮具,就被对方沾满湿滑血液的手大力按住。
维克多闷笑着吐出更多血液,几乎气若游丝。
“…下次,我一定更早抓住你,把你关去圣殿和教廷都找不到的地方。”
“什…”
有夜甚至都来不及反问一句,就听见维克多那如坏掉风箱般沉重的呼吸慢慢轻了下去。
“维克多!维克多!你松手给我教典啊!”
他用沾满血液的手指紧紧按住固定教典的皮扣,维克多望着天顶,近乎呢喃地嘶哑请求。
“约克家死一个我应该够了……”
一直到呼吸停止,维克多都没让有夜抽出他的教典。
“维克多!!”
约克侯爵大吼着抱紧失去生气的维克多,悲伤得不能自已。
他迁怒似地推开有夜,托抱着侄子的尸体躲去不会被混战波及的角落。
原本张扬跋扈,趾高气昂的约克侯爵此刻像是一下苍老了三十岁,嘴里除了发泄情绪的奔溃大哭就再说不出别的音节了。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年幼侍从也呆滞地握上维克多腰间固定教典的皮带尾端,默默流着泪。
而被推到在地的有夜只追着看了一眼,就马上摸索着爬去骑士的身边,她抖着手摘掉对方的头盔,连忙撕下裙摆紧紧按住对方被洞穿的咽喉止血。
好在还有一口气,还来得及的,有夜按压着骑士不断喷涌鲜血的喉间,大声呼救。
骑士的面容已完全被血污掩盖,有夜本就不认识他,这会儿只能靠着弹窗不停呼唤他的名字,以求能更久地维持他的意识。
“坚持住,克劳狄乌骑士,我马上救你!”
她四处张望着,圣子与恢复意识的阿诺德正在同露台边的西部私兵周旋,林克和费诺则不见踪影,有夜猜想应是费诺带着林克去找马克斯韦尔子爵了。
现场实在是太过混乱了,似乎根本没有人能抽空来帮助她,有夜急得重重咬住自己的唇瓣。
忽地,熟悉的圆锥剑乱入视线一角,她不假思索地喊出执事的名字。
“塞浦思!快给我一本教典!”
白发执事也正身处混战之间,听见有夜的嗓音后,他没有迟疑地就抬脚踢起一本掉落在地的无主教典,旋身用剑击向有夜的方向。
有夜几乎是立刻探手按上飞来的教典,治愈之光随之笼罩而下,她这才敢稍稍放松一些神经。可随着骑士喉间的血洞慢慢缩小,有夜看着手上那层几近干涸的血液忍不住又望向维克多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