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月神的神庭枯燥无味,沉溺悲伤的主神甚至做了一具人偶排解寂寞,可虚假的月色终是虚妄,根本不及她分毫。
文森特放下怀中还在等待解释的圣女,抬手温柔地替她挽起耳边的发。
“你能自己去找刻托神子吗?”
有夜点点头,刚要问什么就被一根带有凉意的手指按住唇瓣。文森特的指腹上似乎带着什么坚硬而翘起的硬物,磨得她有些疼。
“最近不要靠近我了,我不想你被影响。”
被什么影响?
有夜张口欲问,却在对方撤走手指时清晰看见那指腹上隐隐翘起的银闪龙鳞。
文森特紧闭的眼帘裹有克制而压抑的味道,铂金眼睫战栗地抖动,他似已隐忍到了极限,正靠着强韧的意志力维持最后的平静。
直觉告诉她这时候该闭嘴,绝不可以再多问一句。
见有夜安静又乖顺地点了点头,文森特满意地翘了翘唇角,依依不舍地收回虚抚在有夜耳畔的手,带着沾有白茶香气的方形抱枕走远了。
压抑欲·望其实对龙族来说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他们刻在种族本能上的特性就算是神祇也无法抵抗。
文森特现在迫切地想要去撕咬,去揉碎,去吞噬……覆满银闪龙鳞的纤细手指犹如利爪一般扯破方枕,轻盈的鹅绒洒了一路,连同为克制忍耐而生生撕下的鳞片一起被稍后前来洒扫的修士清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有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除了看见文森特像泄愤一般地撕开抱枕,揉碎布料外就再没看见旁的信息了。
她开始陷入恍惚,先前她记忆缺失的那数十秒,她到底有没有把这世界是个游戏的事实说出去?
如果真的不小心说出去了,这个游戏会坏掉吗?
如果没说出去,那文森特又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生气?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时间询问一下沈月琳最为保险。
但现在,还是赶紧去找默林治感冒吧,毕竟鼻塞的感觉可太难受了。
喷泉池所处的中庭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有夜环顾了一圈无人的四周,便拍打水面叫出默林。
可他这次没有派出前来勘探的触手,直接就从池内翻涌蠕动的触手间现了身。
“父嫂是来看那杂碎的吗?”
默林先前正在水牢工作,此刻眼内冰寒的狠戾还未完全褪去。
高昂的海豚鸣叫声也因此带着些许刺耳的阴森。
他抬起一支漆黑的触手预备同有夜打招呼,却看见吸盘处还沾有破碎的皮肤组织,便又藏去了身后。
“我正好剥到一半,父嫂要来水牢看看吗?”
“剥?”
有夜没能理解默林的意思,只呆呆地仰头看向庞大无比的海怪。
对方刻意摊平的湿润手掌很快向她递了过来,有夜盯着那湿漉漉的掌心看了看,终是撩起裙摆爬了上去,坐好。
她很快就被托举至默林的唇畔,故意压低的嗓音合着用触手遮挡的动作就像是躲避他人视线,说着悄悄话的孩童。
可那些话语却不似孩童般天真,有夜听得背脊发凉,只能僵着脸轻轻应声。
“父嫂是不是有些发烧?”
察觉到掌心中娇小的一团裹着异于常人的高热,默林慌忙操控着浅灰触手搭上有夜的额。
滑腻触手合着粗粝吸盘缓慢自肌肤上划过时,有夜不可避免地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地环胸抱住自己。
好在那触手很快礼貌地撤走,停在一旁担忧地扭动。
“你最好静养一段时间,对于人类来说,这样的高热十分致命。”
都不需要有夜主动说明来意,默林就挥舞着浅色触手,担心地询问。
“需要我送你回房休息吗?”
“你能替我治疗吗?”
有夜说话间的鼻音更重了,她吸着鼻子。
“明天就是世诞祭了,我不能用这个状态面对信徒。”
默林思考了一会儿,将托着有夜的手掌移得稍远了些,碧天眼瞳低垂着眨了眨。
“可以,但我这儿只有很苦的药和…感觉不到苦的药,父嫂要吃哪一种?”
有夜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
“这两种药,哪个效果更好一些?”
“都一样的。”
或许该说这两种药就是同一种药。
默林的眼神有些闪烁,他罕见地从有夜身上移开了向来专注的视线。
“那这个很苦的药有多苦?”
有夜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