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疑惑地咀嚼起有夜的发言。
他知道在修士圈子里似乎存在一种借用他人魔素的方法,但那是魔素贫瘠之人才会去使用的,而通常,他们也有固定的伙伴长期补充魔素以满足日常所需。
魔素是施展魔法的前提,哪怕是以精神力为支撑的信仰魔法,也需要依靠魔素展开术式。几乎每位修士都需要魔素,当然,自是越多越好。(1)
狮鹫是神话种,他们可以在体内源源不断地生成魔素,自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可人类不行,他们生来的魔素总量是被限制的,就像是水桶里的水,用完便没有了,所以才会有这样那样的药品以及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来补救这个缺点。
教廷内制作工艺最复杂的银圣水就是因此而生的,所以也从不排斥修士们自行结对的互助。
可圣女她…也会需要用这样的办法来补充魔素吗?
“诺,你看!”
见对方久久没有反应,有夜便干脆伸出手,像模像样的垂眼吟唱,然后用【神愈术】治好了…阿诺德胸甲上的一个小划痕。
“你看!我修好了这道划痕。”
有夜满脸正经,认真合起教典,又重重呼气的样子像极了正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
可事实上,她却是用这世上最高级的治愈术修复了一道随便涂点松油便能修好的小划痕。
“……”
“……哈、哈哈。”
比起面色复杂的阿诺德,稍远处的塞浦思倒是不小心漏出了笑声。
他用手背挡住唇,连忙偏过头,肩膀抖动着忍笑。
“咳咳!如果是为了补充魔素…”
阿诺德清了清嗓,无形间制止了塞浦思的笑声。
他又习惯性地揉了揉眉间,紧闭双眼,不住摇首。
虽然他并不认为圣女会在这方面撒谎,她先前得意展示魔法的样子就像是首次在弥撒中获得教典的年幼修士,纯真烂漫,洋溢着跃跃欲试的新鲜感。
但即便如此,也得赶紧想个办法让圣女消耗了那些魔素…毕竟教庭可不像他,那个组织基本没有任何包容度可言。
“若是如此,您便更该谨慎挑选对象的。”
阿诺德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绷紧的下颌带有傲气地微扬,语调也变的轻松许多。
“比起上不了台面的血族,您更应该主动选择不会受人诟病的神话种。”
“阿诺德大人言下之意,是在侮辱阁下的种族么?”
原本背身欲走的塞浦思一下停住脚步,回身睨看阿诺德。
他向前几步,紧着拳向阿诺德颔首后,道出再直白不过的警告。
“还请大人注意言辞,您好歹还站在阁下的私宅内…而这儿的血仆个个忠心耿耿,皆不会软弱到放任诋毁阁下之人平安归去。”
然而那轻飘飘的威胁对阿诺德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好歹也是常年于腥风血雨中穿行的圣殿骑士,阿诺德早就练就了一副反讥于人的好口齿。
“哼,抛弃自己国家的懦夫竟迷上了在异国给暗夜血族做狗?”
塞浦思的身形猛地一僵。
随即自嘲般地扯出苦涩的笑,没有接话。
抛弃?被抛弃的明明是他。
逼着他除了此地无处可去的分明是他的国家!他的父母!
“晚宴前我就觉得你眼熟了,回教会布置任务时便顺手查了周边国家王族的肖像画确证。没想到还真是你……旧约克王国的塞浦思王子。”
阿诺德俯看着无言垂首的塞浦思,面色越发冰冷。
他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类只顾自己的懦弱小人,眼内自是一片鄙夷。
国难当头,作为王族理应想尽一切办法守卫国家,保护臣民,而不是抛弃手无缚鸡之力的民众,丢下幼妹与父母,独自逃亡……甚至现下看来,这位曾经的王子早就将自己的故乡给忘得一干二净,而并非是他之前认为的,为了组织反抗军才在此地韬光养晦,隐忍不发。
“错了,你已不是王族。在内乱兵败前夕抛弃国家逃难之人算什么王族。”
“你说什么?!”
“阿诺德!”
有夜连忙插入俩人中间,摆着手制止了阿诺德接下来的话语。
她频频担忧地回首去望塞浦思,此刻对方不仅面色苍白,就连唇瓣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你说…什么?!”
他不是抛弃的么?不是被拿来换药的么?
兵…败?他的祖国向来和平,国家虽小,但内阁凝聚力极高,又何来的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