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戛然而止。
只因茶楼二楼,一位玄袍墨发的清隽公子像个儒雅无害的书生似的,绕过身前红衣女子,凭栏临下。
那张冷玉似的谪仙颜便曝露众人面前。
虎精化形的守将骇然又呆愣地看了几息,忽然倒身,纳头便拜:“小小小人没能提前察觉尊主大人行驾至此,望尊主大人恕罪!”
“……”
剩下那些原本不怒自威的魔域戍卫们互相对视了几眼,跟着就回过神来,一片片兵甲拍地声如潮涌四散。连带着还未离开的魔域民众,茶楼外登时哗啦啦地跪作了一片。
“尊主大人!”
“见过尊主大人——”
“……”
楼外一时山呼满城,声势浩然。
慕寒渊似乎有些无奈:“凡魔域内,不行跪礼。”
“是!!”
刚被叫成“杂毛鸟”的凤清涟这会气得一张妖艳面庞都快跟身上的羽衣一般五彩斑斓了,凌空不坠,拿眼尾怒气冲冲地斜瞪着慕寒渊。
大概是这眼神里杀意太盛,刚起身的虎精守将就察觉了,顿时把手中的长戟握得森光阵阵:“尊主大人,这杂毛鸟竟敢偷袭你,等我们为你——”
“你、叫、谁、杂、毛、鸟!?”
凤清涟终于大怒,凌空的身影后骤然展开几丈长的凤凰火翼,其羽翙翙,其焰煌煌。
这阵仗声势把底下民众唬得不轻。
但为首的虎将显然也是见过些场面的,虽然警觉地弓紧了背,却并未退怵,手中长戟一拧,冰冷锋芒的戟尖就遥遥指向了凌空的火凤。
眼见场面一触即发。
云摇无奈回眸:“寒渊。”
“……”
慕寒渊敛眸:“听师尊的。”
这句言罢,他望向栏外:“这是我一位朋友,方才只是玩笑而已。此间无事,你们回戍城门吧。”
虎将迟疑了下,收戟,他刚折膝要行跪礼,想起慕寒渊方才的话,又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拜别尊主。”
话落,虎将带头转身,一挥手,其余戍卫也都跟着纷纷回戍去了。
魔域近些日子没少传这位“尊主大人”的传奇逸闻,周围民众深惮其名,不敢围观,很快也就散开了。
一位其貌不扬,袈裟朴素的和尚身影,就在空地上显露出来。
“阿弥陀佛。”感觉到二楼投下的视线,大和尚朝云摇二人合掌作礼。
凤清涟被云摇狠狠剜了一眼,不知神识传了什么,这才收敛羽翼落下地来,邀大和尚一同入了茶楼内。
等二人上楼的工夫,云摇松了口气。
看见那一角灰朴朴的袈裟消失在楼下,她轻啧了声:“大和尚还是大和尚,不像那妖僧,隔着三百里我都能看见他那一身艳俗的袈裟。”
“师尊,茶。”
“哦,好——”
云摇抬手去接,跟着就看见了自己袖色这一身“艳俗”的红。
红衣女子一僵,抬眸。
果不其然,慕寒渊眼底淡淡笑色正一掠而过。
“好啊你,”云摇微微磨牙,“怎么,为师也穿得很艳俗是吗?”
“怎会。”
慕寒渊淡声接得自然又熨帖,“世上万般颜色,到师尊面前也尽是失色。”
“……”
实在是慕寒渊这话说得太自然太平顺,连一丁点刻意在夸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一边说一边沏上两盏新茶,完全不曾与她对视。
云摇连推辞的余地都没有,只好轻咳了声,掩饰地灌了口茶水。
“呵。”
冷笑从脑后传来。
云摇不必回头,也知道是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杂毛凤凰。
果然,下一刻,那人就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相对而坐的两人之间的长凳上:“花言巧语,也就骗骗她这种没人追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