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怕鬼这事,显然刻在神魂里了,到了乾元界也没改过来。
“我,那个……”
云摇缓缓转身,只觉得思维凝滞。
连向她求救的丁筱都看出她脸色不对:“师叔,你怎么也?”
云摇有苦难言。
一想到身后窗外那满城行动自如的白骨架子骷髅头,还都咧着嘴笑得灿烂,云摇就从头发丝儿酥到脚尖。
慕寒渊终于从云摇的诡异状态里察觉什么,他有些难解,随即是一点极淡的笑色擦过他眸底。
修长温凉的指骨轻抬,离了云摇皓白的腕子,就要将血色丝络撤去。
然而掌心一空,带来的更大的惊惧感,让云摇想都没想就向下一扣,用力握回了慕寒渊的手。
他微曲的指节都被她捏得泛白。
“?”慕寒渊缓抬了眸。
师徒有伦,云摇散漫惯了,随性妄为,但于礼于理他都该罢手。
只是那丁点薄温,缠着熟悉的冷香,像从指骨相抵的每一寸肌理处浸润。
要将他陷进昏昧无底的深渊里。
慕寒渊忽想起来。
几日前,从藏龙山山神庙回到客栈里,他将怀中昏睡的红裙女子放在榻上,离身之际,也是这样三根纤细指节虚虚握住了他手腕。
一段炙烫的灵力从她指腹下送入了他经脉,分明是奔着钳制他而去。
彼时清明,他明明能躲,却停在榻前,等足了十息——
直到那段灵力彻底封住了他的灵脉。
他任榻上的红衣少女翻起身,将他推抵在榻前。她松了发簪的青丝拂下,笼过他修长的颈。女子灼人的呼吸慢慢贴近,几缕最不听话的发梢拂过他锁骨,钻进了他被她的指节扯得松垮的衣襟里。
彼时他才大梦初醒。
像将要溺死的凡人在最后一刻被捞起,他仿佛浑身湿透,窒息难行,只能放任自己落进茫茫星河间的夜色里。
唯一的光俯在身畔。
[慕寒渊。]
红衣女子骑在榻前,弄皱了他不染片尘的袍带,在他眸里盈满了她的神情。
[为师有没有夸过你?]
她的指尖点下,像要落上他眼睛——慕寒渊长睫一颤,阖了眸,却觉眼尾一凉。
云摇点着他睫下那颗浅色的小痣,忽轻声笑起来。
她俯到他耳边,像一个吻。
[你生得,当真好看。]
——
“…腿软。”
身旁声音,叠上记忆里耳边无隙的轻语,令慕寒渊身影微微一滞。
他抬眸望去。
当日作恶的红衣少女此刻就在桌边,握着他手腕,眼神却没有往他身上落半点。
“借我扶一会,就一会。”
云摇很想逞强,端一端她为人师长的架子,可惜身体不允许——尤其是此刻面向楼内,还在重复着方才那段话的崔小二拎着热茶壶的手就在她眼皮前。
准确说,那是五根冒着森寒青气还沾着腐肉的白骨。
云摇痛苦得想扭脸。
等终于熬到崔小二离开,云摇才感觉自己的魂儿回到身体里,她苍白着脸色看向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几名弟子:“此境……确实诡异。”
何凤鸣一直观察她神色,这会也迟疑:“你…师叔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丁筱同样点头:“难道我们真出不去了?”
云摇:“……”
如果有的选,她选死外面。
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吓唬小弟子们的,于是云摇只能随口扯话:“没什么……我只是想探查这个秘境,强行催动灵力,受了反噬。”
几名弟子将信将疑,但切实松了口气。
丁筱问:“师叔探查出什么结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