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长在一个宗教意味厚重的扭曲环境里,对自己的认知就根本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人’对自己的认知。
这样的野兽到底有几分真心尚未知晓,即使现在他一副爱自己爱得要死的样子,未来也会因为信息素而杀了自己,并非毫无可能。
但每当徐颂声心底升起抛弃他的念头时,在置物箱附近遇到的那个oga的目光又总会浮现于徐颂声脑海之中。失去抑制剂和恋人的oga,在信息素崩溃后像毫无理智可言的恶鬼,削瘦而癫狂。
她的那副模样让徐颂声想起自己第一次逃避周澄午,后来又被周澄午找到的时候。
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被周澄午一步一步逼近,空气中毫不掩饰的信息素充满了杀气,窒息感和濒临死亡的绝望几乎抽走了徐颂声全身的力气。
甚至于那时候周澄午还远没有到信息素崩溃的地方,仍旧能自如的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施放。
这样的恶犬,如果要抛弃他就必须彻彻底底跑到绝对不会再和他见面的地方。
否则真的会死。
这样的认知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结论,徐颂声盯着玻璃窗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长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她性格惯来果断,少有这样拖延和逃避现实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感觉到相爱并不是剧毒,而是会让人生长出新的血肉的感情,所以才会如此动摇。
偏偏动摇她的爱人并不是一个可以被她随意囚禁掌握的人,而是一只恶犬。
酒店房间的门被打开,徐颂声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转头——果然是周澄午回来了,手上拎着早饭,还有花。
向日葵,带着新鲜的香气。
鲜花总是配美人,更何况周澄午还长着一张很适配向日葵的脸。他似乎心情不错,嘴里哼着教廷的赞歌,进屋后直直走向徐颂声。
徐颂声有点困惑,目光在他怀里那束向日葵上停留片刻。
那束向日葵新鲜漂亮得不像是普通花店里会卖的品种。徐颂声有理由怀疑周澄午是不是又去白塔祸害了即将进献给天父的鲜花。
她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周澄午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把鲜花放到一边凸出来的窗台上。
他提起手上的早餐向徐颂声示意:“买了颂颂爱吃的,颂颂你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
徐颂声看了眼,果然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几样早点。
她平时对周澄午给自己买早饭这件事情习以为常。但或许是因为刚才在想自己剥离周澄午之后的生活,所以现在的徐颂声也才突然发现——
周澄午好像已经完全掌握了自己的饮食喜好。
但徐颂声并不知道周澄午爱吃什么,只知道光明教的信徒都不吃香菜。但除了因为宗教信仰而不吃的香菜之外,周澄午好像并没有特别爱吃和不爱吃的东西。
好吃的饭菜他会吃得很开心,不好吃的饭菜也能大口的吃下去。
很后知后觉的,徐颂声觉得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周澄午这个人。
然而这并不是因为徐颂声完全不在乎或者说不关注周澄午,所以才不了解他。
仅仅是因为周澄午并不在徐颂声面前表现出‘独特性’。
他天生习惯的掩藏自己,像液体,流进什么样的容器里就适应什么样的生活。呆在教廷里时就奢侈享受,跟徐颂声住时也能接受大排档和打折宵夜。
“颂颂?”
周澄午伸出一只手在徐颂声眼前晃了晃——徐颂声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走神。
她眨了眨眼,但并没有对自己的走神做出什么解释,只是回答:“今天没有安排,不过我只请了两天的假,明天我们就要回帝都去了。”
“那我们今天出去约会吧!”周澄午眼睛一亮,满脸期待的看着徐颂声。
徐颂声有点意外:“今天?”
周澄午捧起那束向日葵,递给徐颂声:“对啊,我还买了花。”
第118章
徐颂声:“……我还以为是你在白塔摘的花。”
周澄午挺起胸膛,颇为骄傲:“才不是在白塔摘的——这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
也懒得追究周澄午一个杀手,哪来的零花钱。徐颂声接过花,低头时嗅到新鲜花朵独有的芬芳香气。
大束的向日葵用蓝粉色彩纸包裹,太阳光照到彩纸上时,也反射出一点透着粉蓝色彩的光线,将明黄花朵笼罩。
徐颂声记得酒店附近并没有花店,离这最近的一家花店也有半小时的路程。而且以那家花店的规模,并不会有这么新鲜的花朵在早上售卖——
那么周澄午又是去哪里买的花呢?
他说不是去白塔折的花,徐颂声信了,于是自然而然的想到,在天蒙蒙亮的清晨,少年穿过街巷,拿着手机地图到处寻找花店的模样。
约莫走了不少路。
她把花收下:“你有想去约会的地方吗?这里不是帝都,其实没什么好玩的。”
周澄午挠了挠头:“还没想好去哪里。”
徐颂声:“那先出去逛逛吧,正好也可以找一下午饭在哪里吃。”
其实酒店是提供午饭的。
但是周澄午说要出门去约会——既然要出去约会的话,那就理所当然的要在外面吃。
同居磨合所带来的默契,让两人都自动默认了这个决定,并开始换衣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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