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事情上,周澄午倒是并非刻意隐瞒。
他是真的觉得那些小事无关紧要,于是也就懒得向徐颂声说起。无论是他曾经在实验室的过去,还是他在帝都当暗杀骑士的过去。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追溯不可改变,更没有徐颂声的参与。
徐颂声和他对视,少年漂亮的眼眸里满是不解。
那份疑惑不似作假,解释自己是别有用心的刺探便会显得自己在这份感情里过于功利——周澄午的爱似乎有些过于真心。
而他的真心会让徐颂声的试探迂回变得多余并可笑。
狡猾而阴险的成年人,大脑在短暂的几秒钟里转过八百个念头。
对方毕竟是人而不是真的狗,无论周澄午说多少次我是最乖的小狗,徐颂声仍旧不会真的把他当做小狗看待。
她抓住周澄午手腕,把他的手拖到自己面前,然后将自己的脸颊靠上去。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很难说熟练,但仔细想想,似乎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什么经验——她望着周澄午的眼睛,谎话信口掂来。
“因为爱一个人就是会想要了解对方,没有被自己参与过的人生。”
因为说的是真话,所以眼神也平静,平静得有些真挚。
这句话里面唯一虚假的就是指向——话是真的,但徐颂声未必爱他。
但周澄午很快上当,眼睛明亮的凑近徐颂声,“所以颂颂爱我,才会想要了解我吗?”
徐颂声:“对。”
她想一个‘爱’字说出口又有多难,说话又不用付法律责任。
周澄午脸红起来,从脸颊红到脖颈,耳朵也红,在月光里面,像沾了水的红颜料慢慢晕开在一张象牙色的宣纸上。
雀跃的欢喜毫不掩饰出现在少年脸颊上。
第67章
他们凑得太近,近到徐颂声能看见他眼白部分很浅的一点蓝色。
他的眼瞳很亮,又似乎比常人的要稍微更大一些,有种很崭新的漂亮。
因为太年轻所以显得崭新,那种亮晶晶的崭新像刚从岩石层里劈出来的宝石晶体侧面,新得有种浑然天成的纯粹。
徐颂声望着他的眼睛,有片刻失神——就在这片刻,周澄午忽然凑近。
他的动作轻快,让徐颂声完全来不及反应,鼻梁骨被少年柔软的唇触碰。
很轻的吻,转瞬即分,像蒲公英,触碰一下就四散飘离。
在吻落下来的瞬间,徐颂声抓紧了枕头的一角。
她很紧张,却又在那蒲公英一般轻飘飘的吻离开后,心底涌起片刻复杂和茫然。
有种自己准备好了十八般武艺,然后全部打在了棉花上的茫然。
很难理解周澄午怎么能改变得那么快。明明小半年前听见她问‘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个问题时,还会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现在却能纯爱到有机会打啵,吻却只落到她鼻梁上。
“颂颂也爱我,我好高兴。”
他声音黏糊,带着撒娇的意味,用脸去蹭徐颂声的脸,带着一点意犹未尽的亲昵。
徐颂声将头向一边转开,躲避周澄午蹭过来的脸。
徐颂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周澄午眨了眨眼。
在他那过于浓密又卷翘的眼睫,像蝴蝶一样扑闪的短暂时间里,徐颂声居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祈祷。
她期待周澄午转移话题,又或者是干脆说出一句谎话来。
唯有这样他们的试探与欺骗才算对等。
但下一秒少年眉眼弯弯盈着笑,回答:“颂颂想知道的话,我会全部说出来的。嗯,先从哪里开始呢……从颂颂刚才的问题开始吧?”
“我从有记忆起就在帝都的光明教慈善启蒙教院里,七岁的时候例行检查检查出我的基因指向alpha基数偏高,于是被选入信息素实验室。”
徐颂声:“信息素实验室?”
周澄午解释:“进行一些信息素试验和工程计划的地方。因为我是作为实验体进去的,所以对他们所进行的具体工作也并不是很清楚。”
“但是服侍在教皇身边的教堂骑士,百分之八十都是从信息素实验室出来的。”
“在实验室成长到信息素趋向成熟后,我就直接去教堂骑士的部门报到,开始为前教皇和天父效命。”
“教廷内部的权利争夺很厉害,前任教皇就是因为和圆桌会议的几位议员出现意见分歧所以才死的——虽然最后下手的人是我。”
徐颂声:“啊?”
一瞬间,什么暧昧真心全都被徐颂声抛之脑后,满脑子都回旋着周澄午刚刚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