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修仙的,没有“功行”,对于资质平平之辈,甚至是家境平平之辈,都是一场梦。
为官时的权力有多大,退休后的日子就有多逍遥。
不能致仕修仙,至少,致仕之后能够良田万亩,那也不错,给子孙积累了财富,或许会有厉害的子孙诞生,将他们这些祖先供奉起来,成为某个后世朝代的城隍神明……那也不错。
官声,不是靠埋头苦干就能搏出来的,需要运气,也需要勇气。
让太后还政,这就是绝对大事件。
但是现在,变得遥遥无期。
纪天霞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切,他现在想到的,是如何避免可能会发生的京城动乱,这跟魏昊的“大闹夏邑”有着极大不同。
敌人不会很明确,也不会只是魏昊这么一个,会有很多,看不见的,看得见的。
“该死……”
小声地咒骂了一声,纪天霞现在十分烦躁,周遭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当朝相公,其实统统都是白痴。
但在这个白痴圈栏中,他实在是身不由己。
该死……
心中又咒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发泄还是怎么,不想吃的鸡腿,被纪天霞狠狠地咬了一口。
大朝会的突袭,让诸多当朝相公反应不及,但早有准备的外朝内廷,却是操作非常迅速。
门下省诸相公签字盖章之后,上内侍监用印御玺,皇太后的宝玺加盖之后,这份决议,就发往了尚书省。
尚书台以往是可以磨一磨来推脱执行日期的,但是这一次,不行。
因为巡天监的人早早就在尚书台等候差遣,只要尚书台将执行公文下发,他们即刻飞往全国。
同时钦天监、除妖监也都已经准备,先行通报各州府县城的僚属单位,此事,会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通知到大夏各县。
会不会有县令愁恼,到时候,就不是朝中相公们计较的。
就算将来出了偏差,那也不是一个人的过错,人人有份。
数日后,淮阴府府城除妖监的坐堂管事收到了除妖监的符文传述,已经筋疲力尽的坐堂管事那看到内容之后,竟是气得笑了。
他从未这样愤怒过,而愤怒过后,竟是笑得眼泪横飞。
“档头,档头,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吓我们啊。”
“哈哈哈哈……‘非法荡魔’,入娘的……笑死老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坐堂管事扶着额头,捏碎了传讯的符文,他笑出了眼泪,然后牙缝里蹦出了一个又一个字:“老子在这里撑了多久?一年?两年?三年!!整整三年!!”
“彭如晦让老子去求赈灾粮,老子不去,因为老子是除妖监的,饿死谁饿不死老子!”
“彭如晦让老子帮忙讨要一些粮种,抵御饥荒,纾困灾民……干老子屁事,又不是老子让淮阴府绝收的。”
“后来彭如晦让老子带人去三县平妖,老子也没去,因为老子是淮阴府除妖监的坐堂!”
“后来,彭如晦让老子突围,去求援,老子还是没去。只是这一次,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了。”
“一年半,十八个月,老子这么懒散的玩意儿,在这里跟淮阴城共患难、同存亡。为什么?是因为老子洗心革面了吗?不是!是淮阴城的百姓,拿出了真金白银,甚至省下了自己的口粮,也供着老子……”
“日子长了,人心都是肉长的。”
“老子修炼修得没了人性,好不容易重新做人……却已经追悔莫及。”
“入娘的……哈哈哈哈哈哈,‘非法荡魔’……”
一向生猛的坐堂管事泪流满面,半晌,他忽然双目圆睁:“他娘的老子不干了!!”
“档头,什、什么不干了?!”
“京城的那个妖妇,眼睛就没有看过淮阴城,指望京城,指望不上!现在唯一的指望,只有魏赤侠!老子要跟他干!诸位兄弟,对不住了!”
言罢,坐堂管事将除妖监的令牌拿出来,直接捏碎,“我要投奔荡魔义军,就不阻诸位兄弟的前程。”
“档头!档头!”
“万万不可啊档头,这么做,岂不是等同造反?没了朝廷俸禄,光靠我们自己,如何修炼?档头,不要冲动……”
“修炼?!修个鸟炼,这淮阴城要是没了,老子修的只有心魔——”
一声咆哮,坐堂管事不管其它,直接奔着府衙而去。
知府彭如晦是个人,他不能不管不顾,还需要跟彭如晦说一说。
推门而出,到了街上,一眼望去的萧条。
内城之中,能种地的地方都种了,原本的青石板街道,如今都是田地,不再走马走车,而是两道田埂,贴着街边人家商铺。
至于说围墙瓦楞之上,多的是盆盆罐罐,里面都是一些小菜。
诸如蒜苗小葱乃至豌豆儿,也多少是有一些的。
看着这一幕景色,坐堂管事双目越发坚定,坚持了这么久,什么办法都用过,才能撑到今天。
现在,曾经最大的指望,彻底指望不上,那就换个路子!
投靠魏赤侠,这个想法已经从未有过,现在一想,真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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