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水寇一动,矮丘西方的排帮众人随着何见潮一声令下,也哗啦啦站起来,手持兵刃缓缓向矮丘逼近过来。何见潮老奸巨猾,虽说配合水寇友军的进攻,但有意率帮众徐徐前进,好让水寇们冲在前面吸引皇帝的弓箭。
多如潮水般的敌人两面逼近,大地仿佛都在颤动。大战将临,矮丘上众侍卫们各自作好迎敌准备。
萧若飞快对阮飞龙说道:“阮当家的,朕救你,并非要你报答,而是看你是条血性汉子,不忍见你受人利用,误入岐途,朕有一言相劝。你既然有一身本领,为何不思报效国家,却占山为王,据湖称霸,干那等剪径截道打家劫舍的勾当?当午夜梦回时,你扪心自问,可有觉得良心不安?矧且,川中江老逆贼一介草莽枭雄,此辈狡狯,用得着你时假仁假义称兄道弟,他的承诺如何能信?更不用提那帮川中叛逆纵然得逞于一时,待他日朕调遣大军一至,终必难逃覆灭,你又何苦为其陪葬?”
“阮当家的……阮老哥!听朕良言一劝,别再执迷不悟了,弃暗投明吧!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朕一概既往不咎,只要你率鄱阳湖全体水寇受朕招安,朕立刻把你们编入长江水师,并破格擢用你为长江水师副统制!”
他这一番话絮絮叨叨道来,入情入理,恩威并施,阮飞龙听得半晌不语,脸上阴晴不定,呼吸急促。阮小妹妹也在一旁连声附和,帮着皇帝劝她哥哥。
杀喊声渐渐逼近,东面喽罗们已奔至矮丘不远处,侍卫们人人刀剑出鞘,面色凝重,准备应敌厮杀。
阮飞龙长叹一声,道:“皇上美意,草民心领了。不过,草民天生贱命一条,粗豪不羁,不是当官的料,只喜聚啸山林,任性而为,与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过那无忧无虑的逍遥日子……”
话未说完,萧若冷哼一声,“你要是不降,朕面对敌人决计不会心慈手软。”说时,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缓缓拉开射日神弓,瞄准疾奔而至的喽罗们,冷然道:“那么阮大当家的不妨猜上一猜,朕这一百支黄金箭射将出去,你手下那些弟兄儿郎们要死多少人——别要忘了,他们是因你而死!”说到最后,声色俱厉。
阮飞龙闻得此言,面孔一阵阵剧烈抽搐。其实萧若得到射日神弓时日不长,而黄金箭打造甚为不易,且不说每支箭都是十几两成色十足的黄金,价值不菲,里面另一样材料玄铁,更是稀世难逢之物。到他启程南巡之日,工部能工巧匠们日以继夜,也只打造出了二十支黄金箭而已。今晚此前又用掉了三支,眼下他手头只剩了十七支黄金箭,有意这么说,虚张声势。阮飞龙自然不知道他的虚实。
“看箭!”萧若纵声大喝,就欲放弦射出……
骆三娘脱口叫道:“大哥!”阮飞龙虎躯一震,忘形大呼:“且慢!!”
萧若便暂时停住弓箭,微微转头望着他,等他下文,手中之箭随时可以射出。
阮飞龙略一迟疑,闭目长叹一声,“草民可以率众接受朝廷招安,但还有个条件。”
“但说无妨。”萧若淡淡道,他心下暗喜,面上却不露声色。
阮飞龙瞟了身旁的妹妹一眼,见妹妹正痴痴望着皇帝,傻子也看得出怎么一回事。他忿忿道:“我就这一个妹子,她的名节已被皇上所毁,皇上要是不嫌弃,就干脆娶她进宫吧!”
“哥……”阮江燕听完满面羞红,没想到哥哥当众提起她的婚事,害臊得垂下螓,羞急之中又夹杂着惊喜,竖起耳朵倾听,紧张地等候着皇帝的回复,一时间芳心如小鹿乱撞。
“就这个条件?”萧若好笑的瞅了羞态可人的阮江燕一眼,问道。
阮飞龙点了点头。
萧若哈哈大笑着松开弓箭,道:“那阮大小姐意思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阮江燕羞不可抑,纳头玩弄衣带,细声如蚊蚋咕哝道:“人家……人家全听哥哥的。”
阮飞龙与骆三娘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大小姐打小泼辣娇纵,惟我独尊,几曾有过这般听哥哥话的日子,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萧若笑笑,道:“那好,朕就册封你妹妹为九嫔之的昭仪,你看怎样?”
昭仪之位乃是后宫九嫔之,仅次于皇后和诸妃而已,也可独居一宫,为一宫之主。嫔妃二字通常一齐说,说是因为嫔妃地位相差并不很大,嫔妃统统都是娘娘,九嫔以下则不能称为娘娘,只算是皇帝的侍妾。民间之女进宫之初便封为昭仪,已是极为罕有的恩遇。
阮飞龙感激涕零,挣扎着倒身便拜,哽咽道:“罪臣阮飞龙,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阮大小姐也跟着跪在哥哥身后,叩拜谢恩,又羞又喜,她本来生怕皇帝不要自己,这回他就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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