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世子各领着人在木台前两侧坐下,泾渭分明。蔡老鸨连忙招呼姑娘们来伺候着,顿时一阵莺莺燕燕环绕四座,凝重的气氛很快被化解,两位世子也顾不上跟对方互别苗头了,各自拥着粉头调笑亲热,手脚大肆揩油,其状很是不堪。
萧若看着暗暗摇头,心说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他们的祖先何等英雄,后代们怎么竟沦落成了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他们的父辈就未见得有多高明,而他们则更是不堪……看来,很有必要让异姓王世袭制度,在他们这一代画上句号。
不多时,又有五六个身佩兵器的江湖豪客进来,这一行人步履稳健,目光炯炯,有的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有的肌肉盘根虬结,手心泛黑……而且着装形貌怪异,甚是扎眼。堂内众人喧哗声为之一静。
蔡老鸨硬着头皮迎上去,招呼他们落座看茶。像这类江湖豪客通常脾气大,不太好伺候,但打赏起来也出手豪爽。这些人便在一旁安坐。
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人小跑进来,扫视堂内一眼,便小跑着来到萧若身前,恭声道:“老爷,小的给您再拿了些银两来。”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叠大额银票,必恭必敬双手捧给他。此人却是白莲教开封分坛香主殷大路。
旁边铁寒玉伸手接过,数了数,整整是一万两银子。
萧若不由有些好笑,他今晚出门逛窑子时,殷大路问他要带多少银钱。他与铁寒玉离开大军先行一步时,身上就带了不少银子,听殷大路这么说,便半开玩笑着说要一万两,殷大路一听面有难色,请他们先行一步,自己立时去想办法。他本也没报指望,哪晓得这人还真的在短时间内凑齐了一万两巨资。
萧若暗自惊叹他们分坛的财力果然了得,不容小觑,想想反正不要白不要,便让铁寒玉收下。扫了那五六个江湖怪客一眼,小声问道:“殷兄弟,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殷大路飞快瞧了瞧,压低声音道:“回黄左使,这些江湖人是昨日进的京,属下派人稍稍摸出了他们一点意图,他们有可能是为金刀门而来,自半个多月前金刀门众人进宫行刺皇帝全军覆没后,河南一带就有金刀门门主罗万钧的朋友四处奔走,联络江湖高手想进京救人。”
萧若奇道:“难不成他们还想劫天牢不成?”
殷大路道:“天牢戒备森严,没有盖世武功恐怕攻不进去……依属下之见,他们应该是在等皇帝判金刀门一众人死罪,然后绑赴法场行刑时,一拥而上劫法场!”
萧若转头见铁寒玉亦是微微点头,显然赞同他的话,不由心下忿忿不已,这些江湖人这等胆大妄为,竟尔连法场都敢劫!挥挥手让殷大路自去。
近亥牌时分,就见一身便装的陈王姬煊兴冲冲跑了进来,身后没带一个随从,朝蔡老鸨大声道:“蔡妈妈,兰绫姐姐出来没有,小王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喛哟,王爷您来了,快请快请!您不来,兰绫女儿能出来吗?”蔡老鸨满脸谀笑,赶忙迎将上去。他这尊佛可是楼内所有人当中身份最高的,其次才是两位世子。
陈王姬煊满脸笑容,很是随便的往里面走,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笑着推蔡老鸨:“蔡妈妈你别光招呼我,我来名香楼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快去看看兰绫姐姐准备好没有?快去快去。”
蔡老鸨陪笑应了声,转身快步往堂后跑去。
一转眼的工夫,矮木台子上出来个俏丽女侍,款款行到木台前,先冲众客人福了一福,“啪啪啪”两手连续拍击三下,待众人稍稍安静下来,方笑吟吟道:“有劳大爷们久候了,兰绫姑娘现下在后院雅阁里,想见兰绫姑娘的可以随小婢来……不过今晚人太多,我们家兰绫姑娘不喜一下子见那么多人,若是真心诚意想见她,请先付二十两银子。见与不见大爷们自行决定,我们店绝不强求。”
她嗓音清亮,伶牙利齿,这一番话缓缓道来,名香楼前堂虽大,不论楼上楼下的客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话音一落,客人们中响起一阵嗡嗡之声。
二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好歹也够五口小康之家两三个月的用度,对于普通嫖客来说,花二十两银子见一个人未免不值,但在一些王孙公子眼里,根本就不值一谈。
当下,在坐无数客人乱轰轰的交了银子,蔡老鸨打开往后院的门来,走了过去,堂上众人潮涌而随。如此一来,就把普通嫖客与专为兰绫姑娘而来的王孙公子区分开。
到了后院一座精巧细致的雅阁,只见阁楼上一层薄薄的轻纱后,约略可见一个窈窕的人影,怀抱琵琶,幽然独坐,只是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分外让人心痒难搔。
众人便止了步,往阁楼上望去,一大群人不约而同静了下来。
缓缓的,轻纱向两旁斜斜掀开,掀开……众人无不睁大眼睛望去,人群中出一片情不自禁的惊叹之声。
只见轻纱之后坐着一个绿衣丽人,她眉目如画,尖尖的脸蛋儿极美,一双凤眼细长明媚,水波潋滟,好似一泓寒潭般深不见底,长漆黑如云,肤白似雪,身段儿曼妙纤细。她美目流盼,神情间好似幽怨难解,又似妩媚含情,宜喜宜嗔,分外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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