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马总想做什么文章了,”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比如说省工商认为这个案例很典型,要过问一下,省里出个什么文字姓的东西,就可以从我这儿把货拿走……再怎么处理我就不关心了。”
“拿走之后又怎么处理呢?”马颖实接着发问——他基本上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对基层的一些蝇营狗苟不是很熟。
陈太忠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倒是刘海芳知道此人是马书记的公子,就有意结个善缘,于是笑着接话,“查上两年,没啥结果了,就还回去……扣的时候是新的,还的时候是旧的和坏的。”
刘区长这么说,也不是她就有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北崇警察分局对四海车行的车,就是这么处理的,北崇人都知道的——张一元倒了,北崇警察人人有车开了。
这成什么样儿了?马颖实心里,真的抵触这么做,他是不会把这几百万放在眼里的,要这么做了,那还不够丢人的——关键是那个厂家没招惹到他。
可是他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迂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货是你们扣的,省里拿走检验一下,也是对你们负责……可能检验的时间比较长。”
要不说这家学渊源,没有哪个公子哥是白给的,马老三虽然很不接地气,经验也不是很丰富,可他略略改动一下细节,首当其冲跟厂家对上的,就是北崇而不是省里了。
“你这么做就太不地道了,”陈太忠哪里肯吃这种闷亏?他最讨厌的就是为别人作嫁衣裳了,“那我明天一大早放货走……你拦得住就拦,拦不住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你可以推到省里嘛,省里认账的,”马颖实理直气壮地回答。
这个承诺不能说没用,所谓踢皮球,对等单位或者差不多对等的单位才能相互踢——北崇虽然有陈太忠,但是级别实在太低,省里想不认,也很简单。
而且必须指出,马老三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辈,他很干脆地表示,“我就判断出他是真货了,那又怎么样?非常时期,省里征用了,给他一个我们认为合适的价格。”
要不说这富贵逼人,马颖实的想法,那就是仗着权势结结实实地碾压,他都敢这么对付陈太忠,自然更敢如此对付厂家。
“这我完全支持,”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但你既然是从我们北崇拿走的查扣货,你们定的价格和还款计划,也要征求我们的意见,否则区里的同志们有情绪……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你倒是半点不吃亏,”马颖实看他一眼,北崇这个要求说高不高,但是能在定价和还款上发话,这也是很要命的话语权。
还是那句话,搁给个别的县区,马老三根本不会考虑这要求,但是北崇有陈太忠,这个话语权……多少要给一点。
“其实这涉及了诚信问题,”陈太忠的理由很充足,“以前几单做得不错,我给钱也痛快,现在他敢不诚信,跟我毁约,那这一千五百台,我就不能让他卖起高价去,要不然违约的成本太低了。”
“我觉得还是面子问题,”马颖实笑着发话,真不愧是官二代,说话一针见血,都不带考虑别人情绪的。
“你这才是……”陈太忠才待驳斥他,就听到有人重重地拍门,侧耳一听,还有轻微的呜咽声,走上前开门一看,却发现廖大宝和扈云娟站在门口,扈云娟挺着个大肚子,眼泪哗哗地流着,两个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大。
“怎么回事?”陈区长眉头微微一皱,不怒而威地发话。
“廖大宝他……”扈云娟才一张嘴,廖大宝黑着脸发话了,“陈区长有客人,咱们等等再说。”
“你敢做,还怕我说?”扈云娟又哽咽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做,真是有毛病!”廖大宝气得骂一句。
“有个女人打电话给他,说怀孕了,”扈云娟大声地嚷嚷着,状若疯狂,“我问她是谁,她就压了电话,廖大宝说……这女人是给陈区长打电话的。”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啊,陈太忠嘴巴微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人怀了我的孩子?这不可能啊……大宝你这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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