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是没有,具体情况我们还在了解,”王主任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回答。
“这还有啥要了解的?”张二娃愕然地看着她,“他们就是欺负我是个收破烂的,那边是村会计,这绝对是幕后交易……我今天把证人请到了,就是帮我看榜的那个。”
看榜的那货虽然是看走眼了,但是走眼与否是一回事,来没来看过是另一回事,他能托人前来看榜,那就是他有信心在榜上的佐证。
“这证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招惹副镇长,”陈太忠点起一根烟来,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是你家亲戚吧?”
阳州民风彪悍不假,但是基层的干部里,有不少人亲族势力大,行事也极其彪悍,像交通局副局长祝杰华,以前在乡经发办当主任的时候,整合了小赵乡的养鱼业,但那也是因为,祝家在当地是一等一的大户,他就敢拉着满农用车的石灰,往别人的鱼塘里倒。
一个副镇长,在当地真有势力的话,折腾俩村民也不成问题——当然,村民可以找炮头来说合,以往就都是这么办的。
陈区长这么问,除了调侃之外,隐约有质疑这个证人作证资格的意思,张二娃却也没想到这一点,陈区长都来了,这肯定是向着我的嘛。
所以他讪讪地笑一笑,“远房亲戚,他也怕事……这事对他来说太小,可这事对我来说太关键了,我俩说好的,他先藏着,我要是能联系上您,他就作证,我现在就去喊他。”
你倒不嫌砢碜,陈太忠心里无奈地哼一声,眼见对方拔脚往门外走,他又出声了,“等等,我再问你一句……早就能过来抽号牌了,你为什么不早来?”
“我这个……一直舍不得泡水,”张二娃犹豫一下,苦笑着回答,“抽了号牌,池子就得天天泡水,我怕人查,手册上说了,最少泡两个周,我那么早泡水干啥?”
“你倒真是相信科学,”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他也无意指责对方投机取巧的心思,事实上他认为,正如懒惰是发明的驱动力一般,吝啬也会催生出很多节约的法门,只要对方考虑到了后果的严重姓,他并不介意别人做什么尝试。
张二娃跑出去喊人了,陈区长扭头看一眼胡局长、于主任等人,淡淡地发话,“鉴定真伪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我不干涉。”
“这哪里还用得着鉴定,”胡局长苦笑着回答,且别说陈老大在场,他必须要捧场,就算陈区长不在,是个人也看得出来——这个张二娃必然是填了单子的。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此人是正主,就算那个证人作证,那也是身份不纯的孤证,动机值得怀疑,但是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大家只要看到此人的表现,就知道假不了,自由心证如果能不受立场的影响,那多半就是真相。
“该走的手续,最好还是走一下,”王媛媛沉声发话,“还有,明年的申报单建议采用一式三份的形式……养殖户留底。”
“应该的,”胡局长笑着点点头,“这次事故,差点酿成了严重后果,我建议于海河同志作出深刻检讨,陈区长您看?”
“深刻检讨就够了?”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于海河,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说一说,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在哪里?说对了,我就放你一马。”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把人民群众放在心上,”于主任胸脯一挺,很果断地回答,“今后我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请领导……请人民群众监督我。”
“你这总结中心思想的水平,挺高嘛,”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在他心目中,于海河接到单据丢失的消息,没有彻底落实到张二娃头上,这是错之一。
错之二,是没有把手续补上——徐瑞麟是不好说话,区里也确实叫停了,但是你讲清楚问题,徐区长落实之后,肯定会答应补手续的,发现问题不考虑积极地解决,先想着捂盖子,这是不好的。
错之三,就是张二娃都找上门了,你也不积极汇报和协调,反倒是坐视事态发展,试图把责任全部推到下面的办事员头上,这态度严重地不端正。
这三个错到底哪个更严重一点,陈太忠倾向于第三,但这并不是标准答案,陈区长还是愿意做个开明的领导,他想的是,只要于海河回答得能自圆其说,那他就可以放对方一马。
不成想这货居然大而化之地回答一个“没把人民群众放在心上”,虽然空泛,但却是将三个错误同时概括了,所以他只能哭笑不得地表示:你丫这中心思想总结得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