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没有心思说这个,犹豫一下之后,他轻声问一句,“那个用泥鳅喂养娃娃鱼的数据,确实出来了?”
“我说……”陈太忠一口气没喘匀,好悬咳嗽起来,他无奈地看一眼徐区长,“老徐,我这人的信用,一向还可以吧?”
“做群众工作,有的时候是要强调引导的,事急从权嘛,”徐瑞麟微微一笑。
“前两天拿到的数据,不过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忙,”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然后又重重地叹口气,“是啊,群众工作,引导真的很重要……”
“关键是这些人,都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养殖理念,”徐瑞麟看问题的角度,跟陈区长差不多,“听信流言是他们的不对,但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泥鳅的养殖,真的可以抓一抓,”陈太忠信口回答,“北崇别的不多,就是地方大……多挖几个池子,搞个绿色生态养殖链,卖娃娃鱼,也卖泥鳅。”
“养殖哪儿像你想的那么轻松?”徐区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养泥鳅也是一样,得有肥,没有肥的话,泥鳅长不大,挖个池子养上两年,泥鳅还没有蚯蚓大,你说这有意思吗?还不如在地上种树,浇浇水就行了。”
“这我当然知道了,”陈区长出身于城市,但是对农村的事情并不陌生,“你说这苎麻梗儿,稻草杆儿,不是能都拿来沤肥吗?”
“那些东西也能喂牲口,而且肥水最好还是粪,猪粪、牛粪这些,”徐瑞麟轻喟一声,“问题是农家就没有没用的东西,猪粪不用说,牛粪现在也能种双孢菇了,卖的价钱还贵呢。”
北崇现在的牛粪,还真是贵了,以前没什么人稀罕这玩意儿,街上时常就看到牛粪了,当然,也有闲不住的老人妇女,拿个小铲和簸箕,满大街的捡马粪牛粪。
随着化肥使用量的增大,拾粪的现象也越来越少见了,但是随着北崇大棚养殖业的发展,牛粪有了新的利用方式,那就是种植双孢菇,这下可了不得,现在北崇的街上,见到马粪不稀罕,真的见不到牛粪——一斤就值一毛多呢。
“是啊,农家就没有没用的东西,”陈太忠摇摇头,也是轻喟一声,就以常见的秸秆为例,可以喂牲口,可以沤肥,也可以当柴火烧,数不尽的用途。
想到这里,他就又禁不住痛恨起某些话本小说了,做领导的寻个好的养殖或者种植项目,全县人民就BALABALA地富裕了,还有绿色养殖概念,这尼玛纯粹胡说八道——就没有那么多的粪!
“你也不用太在意,他们会想到自己的办法的,”徐瑞麟刚才那话的本意,只是想让领导意识到,农村里这点事,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事实上,农民群众的智慧,也是无穷无尽的,跟那些肥水鱼比起来,泥鳅相对还是比较好养的,于是他岔开话题,“最近搞的烟炕和娃娃鱼,都要求电力保障,发电机能尽快到吧?”
“啧,我中午正说这个事儿,说到一半就被拽过来了,你说这都是什么嘛,”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叹口气。
养娃娃鱼是要讲个活水,泵水肯定是要用电,还有这个水温调节,也是要用电的,娃娃鱼这玩意儿怕热,夏天你不给它降温,就活不了几天。
烟炕就更是这样,炕烟的时候要用火,那么大个烟炕,保证燃料充分燃烧,得有鼓风机,炕烟炕到一半了,刷地停电了——这尼玛真的很悲催。
而北崇现在为了抢烟叶资源,在边境处大肆建烟炕,但是烟炕好建,电呢?甚至有人在烟炕的灶旁,很有才地接个大号风箱——有电咱就用鼓风机,没电咱就人力拉。
电力这个瓶颈,对北崇工农业的发展,影响越来越巨大了。
又聊几句,陈太忠猛地想起点事儿来,“那个二手剥麻机的事儿,你了解吗?”
“这个事情还多亏了葛区长的重视,”徐瑞麟点点头,举止间很有点中年男人的优雅和雍容,“在她的关注下,现在市场已经规范很多了,划分开了新机和二手机市场……不过必须承认,这剥麻机确实是个好东西,效率比人工剥麻强太多了。”
“葛区长还是很有大局感的,”陈区长缓缓地点头,却是按捺不住地、狐疑地看徐瑞麟一眼,不会是葛宝玲也迷上你了吧?老徐你这中年男人的气度,要说哥们儿是妇女之友,那你是绝对的……中老年妇女杀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