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傍晚,四月底的天已经很长了,阴霾的天空下满是细密的雨丝,雨滴并不是很大,但是细致绵密,直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陈区长等人打着雨伞向村委会走去,褚宝玉倒好,根本不挪窝,就站在车边,冷冷地看着他们离去。
小贾村的村长消息也还算灵通,走了没几步,他就从小巷里走了出来,“林镇长来了啊?呦,这不是陈区长吗?我代表小贾村的全体村民们欢迎您前来。”
村长叫石俊杰,看起来也是五十出头,他将人迎进距离大路不远的村委会,村委会的院子不小,两溜平房看起来也很老旧,不过墙倒是刷得挺白,上面写着一行鲜红的大字,“一胎环,二胎扎,三胎四胎杀杀杀!!!”
陈太忠纵然有很要紧的正事待办,看到这一行字,也禁不住呲牙倒吸一口凉气,尤其那鲜红的三个感叹号,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血淋淋的感觉,“我说石村长,你们这个标语……回头刷了!”
“我们是计生落后村,”石俊杰苦笑一声,“这么写,也是让上级领导看到我们的决心!”
还敢顶嘴?陈区长冷冷地扫他一眼,“事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石村长闻言登时闭嘴,三轮镇虽然离区政斧很远,可他也听说了,新来的区长是非常能干也非常强势的,这无谓的口舌之争很没有必要。
待他开始张罗着泡茶,陈区长才问起了关于防汛工作的准备情况。
石村长的回答很空泛,待听到领导指出村子里动物的异动时,他承认有这些现象,但也很不以为然,“有人说了要地震啥的,咱不信这个邪,其他村子没事的嘛。”
“不光是地震,这也是垮山的预兆,”陈区长不说滑坡什么的,直接用北崇的俗话解释了,“雨下得大了,就会出现这种现象。”
“这个……不能吧?”石俊杰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是在跟区长说话,“这是气象局的领导有什么指示?”
“你搞基层工作,不要唯领导论,要有自己的判断,”陈区长毫不客气地训斥他,“现在,马上召开村民大会,把应急预案布置下去……时间不等人,听见没有?”
我听了你这种奇怪的指示,还不是唯领导论?石村长心里真是很不舒服,不过他也不敢辩解,下一刻,他发现了新的情况,“褚老书记,您也来了?”
“唔,”褚宝玉面无表情地哼一声,走到一边坐下,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石俊杰本来想请示一下褚书记,我该不该召开村民大会,看到老书记面色不善,只能站起身走出去,不多时,一阵急促的电铃声响起,尖厉而清脆。
电铃响了足足有五分钟,才有村民们打着伞、穿着雨衣走了进来,大家纷纷地抱怨着,“这大雨天儿的,石村长你不搂着婆娘睡觉,硬是要折腾啥?”
“有要紧事哩,陈区长都来了,要跟大家亲自谈,”石村长闷声闷气地回答。
一次电铃没叫来多少人,石俊杰又拉一次玲,这次大家才知道,村子是真有事了,又等了十来分钟,差不多就来了两百来号人。
接下来,就是陈区长讲话了,他的声音大得很,即使不用喇叭,大家在雨中也听得明明白白,年轻的区长指出,最近村子里的鸡鸭狗乱跳,可能是有垮山的危险,大家要高度重视。
“垮山也垮不到咱这儿来吧?”登时就有村民表示疑惑,又有人附和,村子里的人想到啥就说啥,也没有什么秩序。
“你们听我说,”陈太忠将声音再提得高一点,压住了种种杂音,“不管能不能垮到这里来,大家都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有备才能无患,区里这也是为你们的生命财产着想……现在,石村长给大家讲一讲具体事项。”
然后石村长就拎个小喇叭走到大家面前,将预案讲述一遍——这个东西村里不缺,只不过平常少强调,现在翻出来了,甚至石村长念得兴起,“……才能更好地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嗯,念串行了。”
不管怎么说,村委会是把警报发出去了,而且再三强调说,出现险情的可能姓很大,你们尽快回家,及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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