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时间已晚,两人总不能在外面过夜,杨仲亮心里乱糟糟的,却是强撑着不乱分寸,“嫂子,咱们先就近寻个地方住了,明天再来。”
“我宁肯在这儿坐等一晚上,”做嫂嫂的心里更是一团乱麻,她觉得坐一晚上,自己完全撑得住。
可杨仲亮不这么想,他是家里老幺,平曰里虽然被人照顾很多,但是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哥哥姐姐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这么坐一晚上,谁也吃不消,更别说没准明天哥哥还等着自己和嫂嫂照顾呢。
武警医院旁边,就是武警招待所,不过杨老二根本没往那儿想,这次他和嫂嫂来,带了六万来块钱,可是这钱真的不敢乱动。
幸运的是,他在周围走一走,在一个小巷里发现了一个小旅馆,就是在武警招待所的背后,进去一问,才知道一个标准间一晚上才三十元,不过卫生间和盥洗室是公用的。
按说叔叔和嫂子不能同住一个房间,但是非常时期也顾不了那么多讲究,两人晚上睡得都很不安生,杨仲亮甚至发现,嫂嫂在半夜两点的时候出去了——两点十分又回来了。
这是武警医院晚上有宵禁,杨大嫂想了解一下情况,她还塞了两百块到保安手里,却是被告知,住院部七点才开放——值守的小伙子还以为她是探望病人的。
她在四点多钟才又躺下睡着,六点多的时候,两人都起来了,简单洗漱一下,做嫂子的就琢磨给自家男人去送早餐。
“稍等一等吧,这会儿都是值班的警察,肯定不让你进,”杨老二提出建议,“等个八九点钟,来的就是大官儿了,咱们就有机会告状了。”
“我一定要试一试,”杨大嫂知道小叔子说得有道理,可是她不能就这么认了,于是到楼下买一份早点,拎着往医院走去,杨仲亮见状,也只能跟上了。
来到医院门口,两人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傻眼了,合着医院的口儿上已经扯了一条条幅,“见死不救,包庇杀人凶手……还我丈夫!”
条幅旁边,站着二三十号人,气势汹汹的,杨老二看到不对劲,一把就拽住嫂嫂,走到一边的报亭,“拿盒红双喜,要这个带点儿的……老板,这出啥事儿了?”
“死人了呗,”老板在医院门口做生意,也算见多识广了,回答得波澜不惊,“死者家属是沙洲的,昨晚十二点就到了,刚才扯起来的条幅……”
这老板是个爱说的,尤其是杨老二又给嫂嫂买了一罐八宝粥两个茶叶蛋,他就絮叨着说,昨天发生一起命案,一死两重伤……估计有一个也不好救过来,总之那俩重伤的,来路没查清楚,但是死了的这个,现在查明是沙洲的。
家属知道了消息,肯定要来看人,十二点钟来的不过是第一拨,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估计又是找到了临时加工字幅的地方,一大早居然扯出了横幅。
不过同时,老板也说了,“流里流气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你们要是看望病人的话,离他们远点。”
这个建议真的是善意的,杨仲亮虽然非常痛恨这帮人,却也知道这二十来个人,不是他能抵挡的——他还担负着解救大哥的重任,就连他的嫂子,也只能冷冷地哼一声,低低地嘀咕一句,“来得正好……紫萱的下落,就要落在他们身上。”
这个紫萱,就是杨家的大妮儿,杨大嫂虽然是阳州人,学识也不算高,偏偏是穷聊大婶的忠实拥趸,最是喜欢这种书香加言情的调调儿。
两人正想着暂避风芒,却不成想有人认出了他俩,打老远一声喊,就冲过来十四五个人,“艹尼玛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是杨伯明的老婆,没错吧?”
“还有那个男人,那是杨伯明的弟弟,”有人在远处高喊,这年头,有心人真的太多了。
“我艹尼玛的,”杨仲亮终于是忍不住了,伸手就抓过了报亭角上的签字笔盒子,北崇的男人没有孬种,他抓出一把签字笔来,手一捋,就捋掉了那些笔帽,又抬手抹一把眼泪。
尖尖的笔头冷森森地对着众人,他冷笑一声,“别尼玛的乱逼逼,带种的冲爷来啊,老子拼掉一个就够本,拼掉两个就赚了,小逼,我不是笑话你们……带种的上啊。”
“二叔,我找了把铁锹,”杨大嫂貌似纤弱,但是阳州人的彪悍不是白给的,眼见小叔子手里攥着的都是短兵器,她眼睛四下一扫,就从不远处摸了一把铁锹过来。
“艹,这才是我大嫂,”杨仲亮看似彪悍,其实也是被逼到这一步了,他不能软弱,也无法后退,接过铁锹,他向地上重重一砍,登时火花四射,“不服气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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