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没有扩散,陈太忠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殷放对蒋省长的回答并不意外,事实上,他对这种沟通方式太熟悉了,“我觉得还是批评教育为主的好,那个法国人手上,掌握着曲阳黄接近三分之一的销量,刺激得太狠也不合适。”
“这种人不合适做咱们长期的合作伙伴,”蒋世方终于定个基调,事实上,听说了埃布尔翻云覆雨的手段,他觉得这种货色也是少接触为好,不是说咱国内的干部弱智,实在是在国际商场规则的应用中,干部们还有太多的路要走。
“所以能甩脱的话,尽量甩脱吧,”蒋省长做出了最终判决,“他掌握了渠道?嘿……咱们可以再开拓渠道。”
他这判决,直接导致了刘满仓被低调处理,以受贿和玩忽职守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但是由于罪犯积极退赃,一年之后就保外就医,五年之后由于立功被提前释放。
再积极开拓渠道?殷放对这个指示真的有点头疼,他是去过巴黎的,知道驻欧办有多么艰难,更知道埃布尔的能量——掮客先生的能量,其实并不是绝顶的,但是身为土著,在地方上的影响,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能取代的。
于是殷市长在第二天,又打电话给陈太忠,表示说刘满仓的事情,就是内部处理,了不得上个内参,告诉广大干部们警惕这方面的动向,但是这个埃布尔嘛,太忠你也别为难他——说来说去,主要还是咱们自己的干部没有经受住考验。
这个说法是很流行的,受贿被判刑的不知道有多多少,行贿被判刑的还真的少见,更别说行贿的是法国友人了,“就算不能做生意,还可以是朋友嘛。”
“殷市长,您这个指示晚了一点啊,”陈太忠一边笑眯眯地回答,一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埃布尔,“埃布尔先生表示,愿意出资四千万法国法郎,购买咱曲阳黄百分之十的股份……我觉得这个条件挺优惠的,”
“呀,那可是太好了,”殷放就算再是心机深沉,听到这话也要赞叹一声,先是八千万法郎要控股,后来小陈觉得只能购买百分之三十,到现在可好,四千万只能购买百分之十,这买卖怎么说怎么都划算——就算再说曲阳黄的成长姓有多好,这是挂上中法合资的旗号了。
“怎么,你还有点不情愿?”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埃布尔——这货是昨天下午到的,那时他已经奔赴凤凰了,就在刚才,两人还激烈地争吵过。
“我发现你砍价的能力,比我强多了,真的……陈,”埃布尔苦笑着一摊手,“我只是想尝试赚取更多的利润,这难道错了吗?而且大家都说,中国是投资者的天堂,这种事情我要是不试一试,怎么会甘心?”
陈太忠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你醒一醒吧,中国不是投资者的天堂,只是外国投资者的天堂,对本土投资者来说,就未必了,尤其对那些做得好的又没势力的国内民企来说,这个环境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类似的例子,随手就拿得出来,比如说碧涛的邢建中,好好的企业,变着法儿地要送出去股份,你不接受他都不安生,当然,邢总送股份要挑对象,没能力的人也别瞎惦记。
他看了埃布尔半天,才微微一笑,“按法国人的说法,不试一试,我怎么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出这份钱呢?虽然你觉得价钱高,然而……我只是试一试。”
“你的尝试绝对是无效的,”掮客先生很肯定地回答,他真的不能容忍这种失败,八千万就要控股了,出现了若干问题,而眼下你要我四千万……购买百分之十?
见过欺负人的,还真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埃布尔有点不淡定了,“陈,我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的,这完全不可能。”
3247章城乡差距(下)“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事实上我想说的是,我坚决地捍卫你发言的权力……哪怕你的发言有多么荒唐。”
“真的很荒唐?”埃布尔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事实上,自打他决定火速返回天南,很多东西,就都沦落到只是措辞的问题了。
“你可以尝试拒绝,”陈太忠笑得越发地灿烂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试一试,心里又怎么可能甘心呢?反正你不会损失什么。”
“你认为,意大利人一定会偷走我的车胎和车内音响,并且在我的车窗上贴上‘闭嘴,蠢货’的纸条,扔一只血淋淋的小鸡到我的驾驶室,对不对?”埃布尔终于不淡定了,他大声嚷嚷着,双手不住地在空中舞动,“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害怕?”
“我没有认为你会害怕,但是……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陈太忠很无辜地一摊双手,“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不会让你损失什么,尝试一下拒绝我吧。”
埃布尔终于停止了在屋里的走动,他呆立了半天,终于微微一笑,“陈,其实我觉得,四千万法郎确实不算多,百分之十……我很看好曲阳黄酒业。”
陈太忠嘟囔一句之后,就走人了,而他这句嘟囔,掮客先生的人死活翻译不出来,直到若干年后,才有人表示,“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我想送你半块砖头建设城堡,但是你拒绝了,所以,我将把一整块砖头砸到你的头上。”
挨整砖不挨半砖——陈主任当时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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