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任回到文明办,从办公室里拿上手包,下楼之后,正正地撞见潘部长从另一栋楼内走出,他也顾不得再给陈太忠打电话了,快步走上前去,“部长,有个事情,我要跟您汇报一下。”
潘剑屏本来正要上车,听到这话也不着急了,两人低声交谈几句之后,部长皱一皱眉头,“这不对嘛,陈太忠跟我说得明明白白的,他是去一下就回来。”
“打这家伙电话没人接,”秦连成苦恼地叹口气,他总觉得曹福泉的消息未必可靠——因为他对秘书长不择手段的行事方式,有深刻的体会。
但是在没有确切消息的时候,他只能存疑,贸然地做出判断,将来万一不是这么回事,那就要影响自己在部长心里的形象了。
潘部长黑着脸沉吟一阵,猛地看到前面不远处,曹福泉的配车缓缓地驶过,他终于不动声色地发话,“你先联系陈太忠再说吧。”
他俩在这里说话,曹福泉坐在车里,冷冷地向那个方向扫一眼,鼻子里轻轻地哼一声,低微到任何人都听不到的那种轻哼。
陈太忠此刻,正接受韦明河的伯父邢华开导,这是韦处长的亲伯父,改姓不过是取了“兴华”之意,韦明河的堂兄和堂姐,可都还姓韦。
邢华以前是财政部的副部长,两年前退到二线的,此人在财政部工作了二十多年,副部长就干了十来年,过两天就是他的六十五岁生曰。
按韦明河家乡的规矩,男过虚岁女过周岁,同样的,按家乡规矩,六十六岁又是一个值得大过的生曰。
昨天韦主任跟陈太忠说起来,现在的人真的太势利了,我这伯父退到二线的时候,就没多少人来往了,也不知道今年这个生曰,能有多少重量级人物过来。
哎呀,正好我在不是?陈主任也是有点见不得别人的势利,就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走了,趁着没走的时候,提前祝个寿——不过我跟他不认识,这级别也太低,毕竟人家是副部我才是正处,你带一份礼物去就行了。
陈太忠出手,礼物不会太寒酸,他送上鸭蛋大小的松露两斤多——这是举办酒宴时用的,又送两斤明前狮峰龙井,然后是十万的现金。
结果韦明河代他送过去之后,邢华就一定要见一见陈太忠,否则的话,这礼物我不收,小韦同学再三解释,说人家靠着黄家,要不是红线卡着,副厅正厅的没问题,也不求你办事,可是做伯父的坚持——明天你把他请过来吃午饭。
所以陈太忠就在中午过来了,略略谈了几句之后,他就发现这邢部长也是个异类——耿直得出奇,而且是非常典型的老派人的思维。
邢部长对他也挺好奇,聊了一阵,大致了解了这个年轻人的思路之后,他就给小陈讲解一些部委里的门道,这个时候,小陈同学只能将手机定为静音,要不就太不尊重长者了。
从本质上讲,邢华就不喜欢搞那些歪门邪道,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能干这么长时间的副部长,就是我行得正走得端。
但是同时,他也挺困惑的,现在的人真的人心坏了,别的不说,你就说我这个侄子吧,要不是他整天地哭穷,我也不会网开一面地帮他——唉,有些事情就没办法说清楚。
“反正你有这个心,伯父是感谢你了,”邢部长的言谈很随和,根本看不出副部长的架子,“难得你和明河投缘,好兄弟就要互相帮助,相互监督,官场里你们这种关系,真的非常难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