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办公室之后,窦厅长也不跟陈太忠客气,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行了,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想说什么直接说。”
“嘿,”陈太忠哼一声,也挺不客气地坐下,“我也没什么别的要说,就是猛地觉得,有些事不该太拘泥于程序,寿喜这案子一拖再拖,力道不够啊。”
“所以你就在门口将我一军?”窦明辉不耐烦地看着他,“既然你将军,我这边就可以下重手……你就是这个意思吧?”
“差不多吧,”陈太忠轻喟一声,他堵门并不仅仅是要为难窦明辉,关键也是要为警察厅造势,老窦确实眼力不错,一语中的,“黏黏糊糊的,这种办事效率,太容易把真凶放跑了,还要提心吊胆地担心报复。”
“报复的可能姓并不大,”窦明辉很直接地表示,他摇一摇头,“你这是偶然事件听多了,没几个敢报复的。”
“我身上都遇到不止一起了,”陈太忠一摊手,理直气壮地反对,“何宗良遭枪击,你知道吧?我差一点被帕杰罗撞到山上,现在开的还是市政斧的车,这个你也得承认吧?”
“啧,”窦厅长无奈地叹口气,心说能这么拉仇恨的,也就是你了,“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让我把王立华从纪检委要过来,刑讯逼供?”
“你这么做的话,我双手支持,”陈太忠一拍大腿,“省厅早就该这么做了,刑讯逼供什么的倒没必要,但是适当上点措施也行嘛。”
“你还真敢支持,”窦明辉听得撇一撇嘴,“我说太忠,王立华是正处,他这个正处没受到处分之前,能对他动手,有资格对他动手的……只可能是纪检委,而不是警察局!”
“是啊,干部身份就是护身符嘛,”陈太忠知道,这是官场里默认的思路,哪怕遇到刑事上的案件,党纪政纪上的处罚也必须早于刑事处罚——甚或者,党纪政纪方面的处理,都可以折抵刑事处罚。
然而,这才是让他最不爽的,“有明文规定的,是人大代表不能随便抓,他一个处级干部,又涉及犯罪,为什么不能抓呢?”
“程序不对啊,”窦明辉迟疑一下,还是缓缓摇头。这是官场中默认的规则,而且它也有积极的一面,“而且这规则的本身,也是对干部的一种保护,如果遇到什么运动之类的,警察也不能乱抓干部。”
“但是现在不是在搞运动,是他涉嫌买凶杀人,这根本是两个概念,”陈太忠的态度很坚决,“王刚已经失踪了……这就是对干部保护的结果?”
啧,窦明辉真的是有点无语,这种对干部的保护方式,他一直是支持的,不过小陈的抱怨也没错,这个对干部的保护,已经被无限拔高了——这确实也不妥当。
不过,敢利用这个保护跑路的干部,也不多见,然而……这次居然又让陈太忠撞上了,这是怎样一种极品的运气?
于是,窦厅长打算换一种方式,开导一下小家伙,“太忠,你要这样想,一旦能确定王刚的失踪,咱们就可以大张旗鼓地去搜索、也可以申请通缉,功夫在棋外……这对你文明办工作的宣传,有着非常积极、正面的意义。”
说白了,他就差说一句“这货跑路实在太傻,真的不如不跑”,而且这话确实在理,不跑的话,事情不易搞大——想一想当初临铝的事件中,常务副张永庆的弟弟张大庆想自首,小董活生生地他关进小黑屋,硬是拖延他自首的时间。
陈太忠也听得懂这道理,但是他做事,一向是快刀斩乱麻的风格,就算理解这道理,也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有利,但是一想到这个王刚可能跑出国,再也抓不回来,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睚眦”这个外号,可是他自己起给自己的。
“我发现你们警察给人做思想工作,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在行,”他苦笑一声,心说没想到老窦也有如此语重心长的时候,“那……王立华呢?”
“我肯定是愿意把他弄过来的,”窦明辉这次明确表态,没有党纪和政纪处理,警察就能动一个正处干部,这也是警察系统职能的提高,“但是他现在还在纪检委,许绍辉那儿……就得你去招呼了。”
“好的,”陈太忠点点头,抬手就许书记打电话,不过许绍辉在开会,过了一阵,他的秘书才回话过来,“许书记的意思,只要警察厅申请,他愿意支持,但是警察最好还是来我们指定的地方,双方合作共同调查。”
窦明辉从他嘴里听到这话,也是怔忪了好一阵,才感触颇深地叹一口气,“还是你厉害,一个电话就说服了许绍辉……我就奇怪,天南还有谁会不给你面子的。”
不给陈太忠面子的人,可也不少,他离开警察厅之后,自然是要去单位上班的,结果一去单位就接到了通知,曹福泉要他今天上午务必去一趟。
这就是秘书长要隔着秦连成,使唤文明办了,陈太忠不想去,可是又没辙,于是他去找秦主任,将情况反应一下,并且请领导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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