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他不想杀,关键是官场里各种各样关系,那叫个错综复杂,别人不说,江川该不该死?王志君该不该死?就连死有余辜的张峰,都是陈某人亲手放走的——没错,以张峰挪用储备粮的的姓质,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但是出于种种原因,杀不了,今天这算是他听到的,头一个可能掉脑袋的贪官。
怪不得纯良你把我叫到家里吃饭呢,合着是要下狠手,陈太忠也没想多久,就点点头,“既然是罪大恶极,那就干掉他吧,我支持。”
“其实这么一个处长,真的无所谓,”许纯良见他犹豫,少不得就要解释一下,“关键是他背后的崔洪涛,有什么动静的话……你让他宽心就行了。”
“嗯,我知道,”陈太忠点点头,“其实……纪检委哪里判得了人死刑?最后怎么回事,还不一定呢,对吧?”
“这个人一定要死,”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许绍辉的声音,然后他就走了进来,见陈太忠要往起站,他伸手虚按,“坐着,不用客气。”
一边说,一边他也坐了下来,很坦荡地发话,“我早就想整顿这个交通系统了,在未来可以预见的五年内,国家会加大基础设施的建设,资金会大幅地向这个方向倾斜。”
“这个时候就该狠抓这一块,纪检委要是不作为,后果不堪设想……我拿一颗人头,换他们三个月的规矩。”
说到这里,许绍辉无奈地笑一笑,“唉,也就是三个月,半年我都不敢指望。”
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拿起啤酒来咕咚咕咚地灌,一时间屋里居然很奇怪地安静了下来。
连灌了五六口,他放下啤酒,长长地打个酒嗝,才开口说话,“真要查的话,交通系统剩不下几个人……”
许绍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喝酒,听他说完之后,才微微一笑,“我发现酒量大也有好处,不想说话可以喝酒。”
“哈,”陈太忠听得笑一声,接着又摇摇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到最后才轻喟一声,“好好的路桥搞成这个样子,钱还没少花……确实该死。”
“嗯,”许绍辉点点头,接着又陷入了沉默里——小陈的话说得很明白,刘建章贪污倒还在其次,关键是单位里也搞得乱七八糟,这行为不能鼓励。
许书记的想法也是一样,现在的基础设施建设里,猫腻都已经极多了,要是自己不闻不问,事情只会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但是说来说去,只敢动刘建章不敢动崔洪涛,这是小陈和自己都绕不过去的心结,而他现在做这些的目的,也不过是“不要让事情变得更糟”。
这个现状很无奈,但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敢拍苍蝇,不敢打老虎,许书记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偏偏还说不得。
其实,陈太忠现在是有点矫情,因为他想到,许纯良在修路上也是赚了钱了,高云风和田强,现在正在赚钱。
而他陈某人虽然没怎么利用权力寻租,但是他老爸在给疾风厂供电机,丁小宁的启动资金来自科委——虽然这钱是他从巴黎弄来的,可真要说,他也是在寻租的边缘上游走。
正因为有这个情绪,他难免有点不舒服,不过,他最终还是将纠结抛到了脑后:谁让你吃得太难看?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官儿太小了。
心情一放松,他就有心思考虑一点别的东西了,于是笑着发问,“许书记,那王刚的事情……夏书记跟您说了吧?”
“嗯,”许绍辉点点头,他进来算是正式表态,力度要超过儿子的私下沟通,看到小陈的态度,他就放心了,“以后遇到这种事儿,不方便的话,你也可以直接联系我……你们俩聊着,我去休息一会儿。”
“我也走,”陈太忠赶紧站起身来,顺便还问一句,“那个王刚,事情要紧不?”
“他……反正我这里,他的材料不少,”许绍辉不动声色地回答,沉吟一下,他又补充一句,“真的都属实的话,姓质也严重,如果涉及命案……他估计比刘建章强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