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地,杜毅不可能出面,上次黄老亲自来,杜省长是不出面不行,可只要有三分奈何,杜书记绝对不愿意跟黄家走到一起。
当然,陈太忠可能是在骗他,可是曹秘书长不敢赌,万一人家真的来人了呢?杜书记不来是一定的,到时候他来不来?
以曹福泉的姓子,要是那篇头版没有引起杜老板的关注的话,他不介意跟黄家来人站在一起——别人怎么看,是你们的事儿,反正我就是杜书记的人。
然而,杜老板已经关注了,不但关注还指示他“适可而止”,要说他想强行参加这个奠基仪式,确实属于“适可”的行为,可如果黄家可能来人,那他就不得不“而止”。
你小子不给我添点堵,就不自在!曹福泉恨得牙都是痒的,可是他还不能发火——他不怕发火,但是发火没意义的话,他也不想让自己表现得那么气急败坏。
说白了,就是他早意识到的那个问题,姓陈的跟他不是一路人,属于对立的势力,他再计较也没用,倒是没的破坏了现在的微妙平衡,于是他冷哼一声,“那你这个树葬办主任,就要尽力把工作做好,建设过程中,我是会去视察的!”
“那树葬办非常欢迎,”陈太忠嘴巴撇一撇,挂了电话之后,他冲李无锋无奈地摊一摊手,“这个人……他说奠基可以不去,回头要视察陵园的建设,他跟你到底多大仇啊?”
“这……也没多大仇,他就是这种人,”李厅长嘴角抽动一下,有这个结果,他已经可以满意了,至于说回头还会来视察,那他根本挡都挡不住。
省委秘书长想视察个厅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多少厅局是上杆子求着人家视察呢,所以不管今天谈成什么样,林业厅方面,阻挡不住秘书长衣锦还乡的脚步。
事实上,更令李无锋瞠目的,是陈太忠跟曹福泉说话的态度,虽然只听到一方在说话,但是他非常清楚中间的起承转合。
“唉,”李厅长感触颇深地叹口气,真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处长,接着他又小心地提示一下,“太忠你跟他这么说话,就不怕他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又怎么样?”陈太忠不以为然地一笑,在他心里,其实这么说话是最痛快的,大家都表明态度,也省得耽误时间。
“对了,你说的那个……老首长?”李无锋的感慨过后,才又想起了另一个令他感兴趣的话题。
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也当真了?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回答,“这个……我会去请示的,不过能不能把人请来,那就不能保证了。”
他跟李无锋是挺对眼法,但是有些话也不能乱说,像这个话题便是,不但容易显得他太嚣张和轻浮,而且万一传出去的话,那他这一记耳光,也抽得曹福泉太狠了。
“嗯,”李无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来一趟树葬办,又跟曹福泉扛一下,陈太忠离开林业厅的时候,心里也觉得好笑,不过不管怎么说,“春天里”那边的筹备工作,进展还是很不错的,令他很欣慰。
上谷市那边的配合,已经展开了,三通已经开始在做了,而林场那边也开始搭建工棚,若是不考虑祭奠用的殡葬大厅的话,下月十二号开始的工程,两个月差不多就能完工——毕竟是树葬不是火葬,墓地也没什么太讲究的,可以一边建设一边完善。
回了办公室,陈太忠又接到了新任务,三月五号是雷锋纪念曰,秦主任特地召开一个短会,让大家开动脑筋,看看怎么办一下。
“雷锋叔叔没户口,三月来了四月走,”陈某人对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并不是很感冒,学完雷锋,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社会风气也不会有半点起色。
但是话说回来,既然搞了精神文明建设,活动内容还是要琢磨的,他正绞尽脑汁地设计方案,手机响了,电话那边是个中年人的声音,“太忠,我是你周叔,现在说话方便不?”
明明是周哥嘛,陈太忠无奈地撇撇嘴,“呵呵,周叔好,有话您说。”
“先跟你落实一点小事,”周瑞说话,都是这么不急不缓,“寿喜那边的事情,首长也听说了,那个姓王的秘书长,真的是美籍华人?”
“这个我还搞不准,警察厅对我保密呢,不过护照上有对不上的出入境记录,”陈太忠叹口气,淡淡地回答,这是警察厅的制度,其实他也没有多少怨气。
“但是有一个退休的警察局副局长刘愚公,是入了美国籍了,”说到这里,他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了,“咱们一说起来,都是愚公移山,他倒好,愚公移美!”